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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哪里叛逆,我最传统了

读者文摘 日期:2021-4-18

南都周刊:当导演的感觉如何,据说你在扮演一个“克制的独裁者”?

韩寒:我觉得还好。其实做车手也是和很多人合作,非常多的零件,优秀的技师,他们都各司其职。做导演有点当统帅的感觉,但更多的是责任感,而不是权力的快感。我觉得一个人都出道十多年了,如果还享受我说一句话别人都听的快感,也太幼稚了。责任感是他们都信任你,我们的灯光、美术、录音,全是业内顶尖的人,我的这个电影也是所有人自己的职业履历,我哪怕为了不砸了大家的招牌也不能做坏了。

南都周刊:你以前做事会给人一种举重若轻的感觉,但这次看得出来,这个电影你很拼命。会不会有点“成败在此一举”的意味?

韩寒:还好。当我好意思在你面前说我做的一件事时,这件事已经成功了。做很多事情,不管是背地里还是明面上都要下功夫。反正我现在能很欣然地说这个电影,它就是成功了。

南都周刊:但中国的电影市场有时候不是那么理性,比如一个烂片很受追捧,它会分走很多本来应该理性的票房。有没有这样的担心,就是即使你拍得好,但它还是比不上同期上映的其他电影。5000万的投资对你而言压力大不大?

韩寒:不会担心。5000万元是制作成本,算是一个中型投入。我相信自己这部片子的质量。当然不是靠粉丝群体,这个没什么作用我觉得再火的偶像,死忠粉亲妈粉,你做什么他们都埋单,10万人撑死了。

南都周刊:但去年郭敬明的“产品”是有非常明确的目标受众的。他知道是拍给哪些人看,也有能力喂饱他们的审美需求。

韩寒:我根本无所谓这些。我不会去考虑受众是怎样的,我也很少考虑我的受众是什么口味,“你最近喜欢什么啊,你喜欢哪首歌啊,电影、电视剧啊,爱说什么样的话”,然后根据这些拍出来早就过时了。拍电影需要一年的周期,比如你为了迎合大众用“我和我的小伙伴都惊呆了”这种几个月前的话,人家觉得你傻死了,所以永远不要去做追随者。

南都周刊:做引领者是吗?

韩寒:也不是,不一定要引领。我现在觉得,就是别在乎那些东西。

南都周刊:那在乎什么?

韩寒:在乎(电影的)工业质量。要在整个水准线之上。

南都周刊:2009年于冬对你拍电影票房的估计是50万元。10年前不管是你还是郭敬明如果说要来拍电影可能都是个笑话,现在于冬来当你的发行人。

韩寒:嗯,时代变了嘛。

南都周刊:时代变的结果之一是你现在做的事情也没有那么领先那么独特了。

韩寒:不重要。我觉得所有的事情,不是在于独特不独特,而是在于做得好不好。

南都周刊:跟你最早出道比起来,这个时代变得更宽容吗?

韩寒:现在和以前有很多不一样,主要是传播媒介变了。以前只有报纸、电视,而你所谓的宽容不宽容,主要就是指你身边的人,他们宽容你就以为时代是宽容的。现在社会环境事实上肯定更宽容了,想做的事更容易实现,但承受的非议和压力也会更大。因为每个人都会更方便地发出自己的声音。社会变宽容了,但人与人之间更不宽容了。

南都周刊:在一个够宽容的时代好像也没有叛逆的必要。

韩寒:其实我哪里叛逆,我最传统了。你看我结婚生子都特别传统,包括我的杂文,因为我喜欢民国作家,我都觉得我在努力回到很早的叙述方式里去。你看我小说里,男女之间基本连手都很少拉一下,更别说接吻了。什么“两片湿热的唇黏在一起”之类的,就从来没有过。这部电影也是传统的,叙事方式、人生轨迹,都是。

南都周刊:那为什么公众形象里始终会有这个刺头的感觉,毕竟很长时间里你老和人开战。

韩寒:对啊,跟人开战就是我觉得他们好不传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