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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在暗处的花

青年文摘 日期:2019-1-6

生在多灾多难的家庭,又恰逢时势的动荡,还没真正步入社会,孩子看待世界的眼光就戴上了有色眼镜。心上像有一层厚重的铠甲,审慎面对一切,不喜交往,也无不遥遥有距。所好无外乎古书典籍,受父亲的影响,偶有泼墨挥毫,却屡屡初始即弃,难有完成和中意之作。

一天,尺方白纸在桌,饱墨之笔高悬,尚未落下,一滴浓墨已抢先登场,于一片洁白里夺人眼目。孩子眉头一皱,掷笔,卷纸,正要丢弃,被站在门口静静观瞧的父亲制止了。他接过孩子手里的废纸,重新细细铺展平整,那滴墨汁污点因卷已失之圆润,颇有呲牙咧嘴冷笑之势。

父亲不慌不忙,取笔,蘸墨,略一思索,信笔涂抹挥洒开来。稍顷,那呲牙咧嘴的污点不见了,摇身一变,反成为一幅苍劲兰竹图中的精妙之笔。再看孩子,目露喜色,赞赏连连,钦佩之情溢于言表。

父亲说话了。世上本无十全十美的事物,有些不足和欠缺是正常的,就看你如何对待和利用,比如这个墨点。画在眼前,孩子折服,但面对父亲的观点仍有疑虑。孩子说:是否成画,全在操控之手,可尽在掌握之中,但世事不然。

父亲问:知道盐碱地吗?孩子点头。父亲说:盐碱地,由于土壤中含有较多的可溶性盐分,是不利于农作物生长的土地。严重的盐碱土壤,植物几乎不能生存。但却有一种海棠花偏偏就生长在盐碱地上,它叫珠美海棠。珠美海棠原产于日本北部山区,是山荆子与三叶海棠的野生自然杂交种。树冠圆形,美观。其花粉红色,有浓密的芳香,花期跨度达一个多月。还能结果,其果清脆,甜酸可口。

这就是一种选择,不失为智慧的选择,选择其他生物生存不了的恶劣环境作为自己的成长乐园,自成天地和家园,独成其生态个性和风骨,也少受侵扰和危害。对于其他生物来说的不足和欠缺,反倒成了它的求之不得。

其实,大自然中,类似的情况不在少数。干净的土地开不出艳丽的花朵,粪污之地里长出的粮食饱满茁壮,谁是不足,谁是欠缺?百花园中,樱花易逝,玫瑰有刺,扬长避短有之,以短为优有之,或香,或艳,或洁,或繁,各成风采。欣赏其一面可矣,何必求全责备?

暗处蓓蕾,并不影响阳光下的绽放和盛开,哪怕只是开在暗处,你就是花,而不是草。

孩子在默默地听,静静地想,随着眉头的舒展,父亲知道,孩子懂了。他会成为花的,别具一格的个性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