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在一个蛮有钱的女朋友家里看到装修堂皇的客厅一角，两盆养得十分饱满的大叶绿色植物中间，摆放着一架油黄色的雅马哈立式钢琴。我问：“哦，琴不错嘛，谁在弹呢？”女朋友显得很不自然：“嗨，其实我不会弹，是朋友暂放在我这儿的。”我打开琴盖弹了两组音阶，琴键很紧并且有些沉，一看就是长时间缺少碰触的缘故。
另一位女友是一个成功的连锁自助餐厅的老板，她的餐厅与别的餐厅不同，每间餐厅里都有一架钢琴，但前不久我去她那里参加活动的时候，却发现钢琴音都不准了。她很忙，没有时间照顾这些琴，钢琴撂荒了。
还有一次，我去北京门头沟一个朋友的山庄里做客，山庄处在半山腰，装修得像英国小说中的庄园，里面也不甘落后地摆着一架黑色钢琴，立式的，但也显得很孤独，因为我看见了琴缝里的灰土。那个派对有许多艺术家到场，打开钢琴想要弹奏，只是那架琴真是力不从心了，几乎每个音都向下掉了大半个音高。客人们都给面子地不说什么，倒是我听不下去了，大声叫着：“这哪里像是这样一个大房子里应该有的钢琴嘛！”
我忽然有些明白了，在这里，钢琴似乎不是一件乐器，摆琴是一回事，弹琴又是一回事。那些琴，就这样被供在屋里，显得堂皇，透着招摇，打开琴盖却往往令人瞠目。像那样的琴，不如只做个外壳就行了，要那些琴键还有里面的钢板、琴弦岂不奢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