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赎罪

故事会 日期:2024-4-17

(一)寻根

余庆元老先生要从台湾回到故乡大坑村野猪窝寻根了。今天他从台湾飞往赣南黄金机场,儿子余成文驱车120余公里到机场迎接。余庆元离开家时,余成文还在娘的肚子里,为了顺利迎接还未谋面的父亲,他竖起一块牌子,上写“迎接父亲余庆元”,站在机场出口处。不多久,一位头戴黑礼帽,身穿灰西服的老翁,推着携带式的行李车朝出口处走来。在出口处,他放慢脚步,向左右扫了一眼,就向举着牌子的余成文走去,微笑地说:“你是来接我的?”余成文惊喜地呼叫:“爸爸,我是您的儿子成文呀!”余庆元忙放下手推车,双手抱抄过去,把他揽在怀中。余成文也搂着父亲,两人抱得好紧好紧,惊喜的泪水夺眶而出。

小车离开了机场向故里驶去。余庆元放眼车窗外扑面而来的美丽景致,顿时恍惚置身在如诗如画的仙境中。小车在柏油公路上驰骋约两个小时,由于大山深处的野猪窝早在三年前就实现了“村村通”工程,不多时小车在一幢三层楼房前停了下来,余成文告诉父亲到家了。余庆元下了车向四周望去,过去的土屋茅棚不见了,眼前是一幢清一色的三层新楼房,屋里摆放着各式电器,圆桌上摆着各色家乡果品、点心,彩色电视播放着当地新闻,吊扇送来了山间清凉的风,DVD音响放出了悦耳的乐曲,还有家乡自己酿制的黄米酒,香喷喷的擂茶……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奶奶拄着手杖从里间出来,拉着余庆元的手说:“庆元,你终于回来了,我这一等就是56年呀!”说着喷涌出伤心的泪水。余庆元扶她在自己身边坐下,抚摸着熟悉而又陌生的手,千言万语一时竟不知从何说起……

这时,村民们涌进了屋,都来探望离家出走56年的余庆元,见他脸上刻满了沧桑的皱纹,就知道是位饱受磨难的老者。余庆元对每位来看望他的人都是双手抱拳,泪水滂沱,不住地重复一句话:“对不起乡亲们,我是来赎罪的……”说来余庆元还真是一位对不住大坑村民众的有罪之人!

(二)械斗

大坑村是个只有百十户人家的小山村,一条高寨河从龙珠峰倾泻而下,把大坑村劈成东西两半,河东是牛牯寨,有六十来户人家,全寨姓何;河西是野猪窝,有40多户人家,清一色姓余。高寨河上有一座三孔石拱桥,是这个村的唯一通道。

56年前的一天,野猪窝余庆元家的牛吃了河东牛牯寨何万通家稻田的禾苗,何万通要余庆元赔他一担谷子。余庆元说,牛是畜生,没灵性,不予赔偿。何万通是大坑村的老师,有56名学生,老师就只有他一个。何万通见余庆元不赔他家谷子,就把余庆元刚上小学一年级的儿子赶出了校门。

余庆元见儿子被赶了回来,火爆性子的他趁黑夜潜入牛牯寨,一把火把学校烧了。学校与何家祠堂仅一墙之隔,因火势大,加上大风一刮,把何氏祠堂也烧了。这下可惹了大祸!祠堂是何家荣宗耀祖的圣地,于是何家召集八十多位青壮年,手持刀棒过桥来到野猪窝,要烧余家的祖堂,挖余家的祖坟。

余家人见何家打上门来,就不分男女老少,全野猪窝一百八十余人也持刀棒猎铳,万众一心相迎,一场血腥的械斗展开了。在双方的斗杀中,何万通一刀砍死了余庆元的大哥,余庆元见状端起猎铳向何家人开了火,何万通的父亲当场阵亡。何万通见父亲死于余庆元手下,当下双手持刀横劈竖砍,杀开一条血路直向余庆元砍去,余庆元持刀相迎。械斗越斗越烈,杀得难分难解时,突然余家祖堂和余庆元住房着了火,顷时大火熊熊烧红了半边天。余庆元见祖堂和自家房子着了火,就要断何家的后路,命堂侄搬来炸药把高寨桥炸了。何家没有退路,只有械斗到底。正在这时,当地绅士调来保丁持枪赶来,才把这场械斗镇压下去。这场撕杀双方伤亡人数过半,只见地上血迹斑斑,高寨河的水也染红了。余庆元和何万通见保丁来了,拔腿就逃,躲进了深山老林。

(三)思乡

余庆元和何万通知道自己犯下了弥天大罪,不敢回去。当时解放军已经打过了长江,国民党部队溃不成军,为了补充兵员,四处招兵买马。何万通有文化,他参加国民党的“青年军”;余庆元是个大老粗,就投靠了杂牌军“大信部”。在撤离大陆赴台时,“青年军”优先安排了赴台日程,“大信部”赴台日程放在最后。解放军作战神速,“大信部”未等撤离就被解放军围困了,全部缴械投降。解放军对俘虏的政策是愿意留下的可以参加中国人民解放军,要回家的解放军发给通行证和路费。余庆元在家欠下了血债,不敢回家,就参加了解放军。在部队安排下当运输兵,学开汽车。

1950年,美帝国主义发动了侵朝战争。为了祖国不被侵犯,中国人民志愿军赴朝投入到保家卫国的战斗,一举打过了“三八”线。就在这时,美国兵在“仁川”海上登陆,截阻了运输兵的退路,余庆元所在的车队被拦截了,余庆元也成了俘虏。

1952年双方停战谈判,在交换战俘谈判中,美方把中国志愿军部分战俘遣送到台湾,余庆元也在遣送之列。到台湾后,安排在一家汽车修配厂劳役,过着牛马不如的生活。后来余庆元逃了出去,买了一辆二手车,暗中载客跑运输。他吃在车上、睡在车上,黑车就成了他流动的家,整天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