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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王危机四伏

故事会 日期:2020-2-28

那边好兄弟窝里斗、公开叫板宣战,这边杨行密却眼疾加重成了睁眼瞎。昔日叱咤风云的一方霸主,果真气数已尽?

一、窝里斗

唐朝末年,天下大乱。草莽出身的庐州人杨行密为保境安民,仿效桃园结义,与田原、朱延寿、安仁义三位好汉结拜为兄弟,起兵之后,经过二十年浴血奋战,终于控制了江淮二十州,被徒有虚名的朝廷封为吴王。有了封号之后,杨行密派田原南守宣州,朱延寿北守寿州,安仁义东守润州,自己则坐镇扬州,共保一方平安。

不想好日子没过几年,安仁义却搞起了窝里斗,联合割据中原的梁王朱温,公开向杨行密叫板,攻打与扬州近在咫尺的常州!消息传到吴王府,杨行密气得差点儿昏了过去,急招幕僚到前厅议事,可议了整整一天,也没议出个子丑寅卯。傍晚,杨行密气呼呼地回到后院,内寝门一关,独自一人睡下了每临大事,杨行密总是独宿独卧,苦思破敌之策。

杨行密的王妃朱氏不敢打扰丈夫,把玩着鸽子,心头却忐忑不安。这朱氏也非寻常人物,她是朱延寿的姐姐,不仅长相秀美,而且飒爽英姿,能骑马射箭,堪称女将军!朱氏扯住跟随杨行密的一个小书吏,悄声向他询问白天吴王议事的情况。小书吏告诉朱氏,幕僚们七嘴八舌,有的建议主公命手下最得力的大将李神福带精兵去常州平叛;有的建议让朱延寿从寿州出兵攻打润州,来个围魏救赵;也有的建议调动宣州的田原出兵;甚至有建议与安仁义讲和……主公先是一语不发,最后忍不住大骂:“你们都是酒囊饭袋,出的全是瞎主意,还是孤自个儿拿主意吧!”言毕,拂袖而去。

听了小书吏的一番话,朱氏陷入深思。

二、睁眼瞎

第二天,杨行密起床了,朱氏亲带侍妾们前来问安,却见杨行密两眼红肿,布满红丝,看东西模模糊糊,连走路都跌跌撞撞的。当下,朱氏不敢怠慢,急传王府前的华郎中前来诊治。一个叫红玉的小侍妾答应一声,出去后没大会叫来了华郎中。

华郎中虽年轻,却出身于郎中世家,据说祖先便是华佗,因此精通岐黄之术,人称“小华佗”。小华佗先是细看了杨行密的眼睛,又为他号过脉,极是沉重地道:“大王,您这眼疾非一般眼疾,恕小臣直言……”

杨行密身子一颤,大喝一声打断了小华佗的话,挥挥手将侍妾们全赶出室内,只留朱氏一人服侍,这才命小华佗细说。小华佗断言吴王得的是极罕见的“睁眼瞎”,此疾先是视物模糊不清,而后眼前出现重影难辨之状,终至全瞎!

杨行密听了,呆愣半天,忽然脸色一变,抓起身边那份通报军情的信,一边翻看,一边呵斥小华佗道:“胡说八道,孤的眼睛好好的,只是有点小毛病而已,怎么能瞎了呢?瞧,这信上的小字孤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以后只许你每天来内府为孤诊病治疗,但出去后不得向外吐露一个字!否则,孤……孤灭你九族!”小华佗吓得白了脸,可一旁的朱氏却分明看到那份信被杨行密拿颠倒了却不自知!

不几日,田原和朱延寿不约而同派使者前来扬州请命,都在信中表示唯吴王马首是瞻。毫无疑问,他俩都是在向杨行密表忠心!杨行密感动不已,当着两个使者的面,涕泪交流,唏嘘不已:“好弟兄啊好弟兄!”然后掂笔回信。可在写信时,他手中的笔却抖抖地醮不住砚台里的墨汁,反将两个手掌弄得墨汁淋淋,以至侍卫换了两回砚台,而他写在信上的字也窜行越格,横七竖八地让人看不清到底写的是什么。两个使者拿着回信面面相觑,可又不敢问,只得揣入怀中回去复命。杨行密客气至极,站起身亲将两个使者送出大殿,却脚步摇晃差一点撞在了殿中柱子上。而出殿以后,他眯起眼睛望望太阳,又看看脚前的宠物小狗,挺疑惑地自言自语:“太阳怎么是方的?狗怎么长五条腿?”这下,两个使者多少明白了:看来吴王的眼有毛病了,回去之后定要向主帅报告!

果如华郎中所言,杨行密的“睁眼瞎”越来越厉害了,虽大睁两眼,视力却越来越差,精神也越来越烦躁。当然,这一切只有朱氏等几个内府心腹知晓。而杨行密也疏远了红玉她们几个年轻侍妾,对朱氏变得格外依恋,让朱氏一人服侍他,陪他散心解闷这么些年,由于朱氏不曾生育,杨行密纳了几个侍妾生儿育女,两人关系一度紧张,不意杨行密这场眼病却使两人仿佛回到了当年的恩爱时光。自然,朱氏对杨行密照顾有加,每天都按华郎中所嘱,为杨行密煎药熬汤,亲敷眼膏。同时,敏感的朱氏也注意到那个华郎中醉翁之意不在酒,每天往内府跑得格外勤,实是为了红玉,两人眉来眼去的……

时值仲春,桃红柳绿。这天,难得有个好心情的杨行密由朱氏搀扶着来到后花园的池塘边散心。走了一段路,杨行密有点累了,朱氏便让他倚靠在一处卧石旁闭目小憩,自己则来到前面的一株柳树下欣赏桃花。不曾想没大会,便听背后传来“咚”的一声,朱氏回头一看,只见杨行密起身寻找她时竟一头撞在了一棵大柳树上!朱氏慌忙将杨行密扶起。杨行密颓丧至极,一声长叹,双泪迸流:“不意我杨行密英雄一世,到老了却得此恶疾,眼睛全、全瞎了!这、这下如何是好?”说着,两眼茫然地扯住朱氏的衣襟:“夫人,你我同甘共苦多年了,你说,我……我们该怎么办呢?江淮二十州该托付何人?你、你替我拿个主意呀!”朱氏嘴唇抖了几抖,最终还是欲言又止……

随着杨行密的眼疾加重,吴王府中乱象丛生,仆役们道路不扫,杂草不除,女仆们帷幕不整,炉香不添,厨师做的菜也比往常少了几碟分明是这些鬼精鬼精的下人们看出了吴王眼睛已瞎,欺他不知!更甚者,不少丫环侍女与俊仆俏男打情骂俏,挤眉弄眼,就连那个最得宠、一向被杨行密金屋藏娇的红玉也公开抛头露面。而在扬州城,吴王瞎眼的传言更是甚嚣尘上,不少富户准备逃难山中!

这天,华郎中又来内府为杨行密治疗,朱氏悄悄从帷帘后偷窥,只见华郎中一手为杨行密号脉,另一手却与红玉拉手,握了又握……两天后,红玉失踪,而住在吴王府前的华郎中也不见了踪影,两人分明是私奔了!

杨行密闻知,暴跳如雷,下令侍卫立即追拿两人,捉回后必碎尸万段!可一回到内室面对朱氏,却大哭起来,涕泪满须,像个无助的孩子。朱氏一边安慰他,一边心中念叨:看来眼前这个曾经机谋百出、屡败强敌的吴王真的眼瞎了,不再像以前那样明察秋毫、令人畏惧了……

三、围猎险

谁知,第二天,杨行密却传来侍卫马队,备好他的那匹名叫“九花虬”的千里马,由朱氏陪同保驾,去扬州西北郊外的蜀岗围猎!朱氏心中明白:吴王此举,是在安定人心呢,而蜀岗是常来骑射之地,地形格外熟悉,九花虬通人性,闭眼也能跑两圈的,又有自己保驾,绝不会出什么差错,定会瞒过众人眼睛,从而消除吴王眼睛已瞎的流言!

来到围猎场,在众军士的欢呼声中,杨行密驾着九花虬纵横驰骋,朱氏紧随其后,渐渐与众人拉开了距离。可两个山坡跑下来,在杨行密缰绳的提顿之下,九花虬有点不知如何是好了,竟一头扎进了人迹罕至的虎狼峪中。这虎狼峪中常有猛兽出没,猎人在山道草丛中挖了不少陷阱,陷阱中尖利的竹箭倒竖如林,一旦跌落其中,不堪设想!朱氏的心不由提到了嗓子眼。

转瞬之间,九花虬奔向了一个三岔路口,路口旁有一块巨石像老虎似的蹲在那里,而在大石旁,突兀地立着一竿无根的干枯竹子这是猎人栽下的、示意大石旁有陷阱的标记!眼看九花虬前蹄腾空就要落下,额上冷汗直滚的朱氏飞驰过来,一把抓住九花虬的缰绳,使劲一顿,口中“吁”的一声,使九花虬硬生生停了下来。“爱妃,莫不是已到了围场尽头?”杨行密问道。朱氏甩甩汗珠,期期艾艾回答道:“是,是的。到……到了围场尽头,该、该拐弯了!”一转马缰绳,九花虬的马蹄从大石上踏了过去……

吴王蜀岗围猎的消息传开后,扬州城内外的军民安定了许多。而杨行密回到王府后,将朱氏叫到内室,对她推心置腹道:“经过这次围猎,孤终于拿定了主意。得江淮者可得天下江淮二十州,物产丰富,户口百万,实是一块肥肉,想吃的人太多了,如朱温、李克用,还有杭州的那个钱镠。可他们都是残暴害民的家伙,不是圣贤之君,绝不能让他们吞并江淮之地!如今孤成了睁眼瞎,只怕来日无多,而孤的几个儿子又幼小无能,守不住江淮二十州。肥水不流外人田,孤想百年之后托付给三弟延寿……”朱氏急急地道:“大王,这怎么行?江山是您千辛万苦打下来的……”杨行密挥挥手:“不用多说了,孤已派信使去寿州了,请延寿前来接班!”朱氏抹抹眼泪,口里道:“唉,既然大王已经决定了,贱妾夫复何言?”一丝微笑却从她嘴角上绽开。当天晚上,一只鸽子从吴王府中飞出,飞往北方……

四、叛乱平

三天后,朱延寿如期来到吴王府,兴冲冲地径去内室见杨行密,只见杨行密病歪歪地半躺在榻上,目光呆呆的。

“姐夫,您怎么病成了这个样子”朱延寿吸溜了一下鼻子,叫道。“三弟,你、你来了。你、你在哪儿?”杨行密一双手急切地向空中乱摸。

“小弟在、在这儿!小弟接到姐夫的密信后,即按您的命令分兵攻打安仁义的老巢润州,又将其余兵马给了随信使而来的李神福,防备北方的朱温趁火打劫。”朱延寿回答着,走向榻前,向杨行密伸出了手。

“很好,很好啊!”杨行密终于拉住了朱延寿的手。朱延寿却脸色一变:这双手好有力!抬眼一细看,只见杨行密笑吟吟地望着他,一双眼睛格外明亮有神采!

“姐……姐夫,你没有瞎!”朱延寿惊叫起来,顿感大事不妙。这时,几个侍卫从屏风后走过来,上前扭住了他。

“哼,孤原不曾瞎!”杨行密一声冷笑跳下了榻,“当初安仁义在润州扯旗反叛之时,孤便心头清亮润州偏居一隅,实乃四战之地,定是安仁义已与你和田原两人串通,方才敢挑头作乱的。而战乱一开,无论孤调动何方兵马,扬州城必定空虚,你和田原都会乘虚而入,攻占扬州。如此,孤大势去矣!而你们仨中,最危险野心最大的就是镇守寿州的你。你胜则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取孤而代之,败则可北投朱温。孤苦思一夜,终于想起装瞎这么一个主意,利用你的姐姐,把你诓到扬州来,从而剥夺你在寿州的兵权!而你的姐姐,因孤的几个儿子都不是她生养的,担心以后老无所依,不如你这个亲弟弟可靠,早已与你互相串通,信鸽传书,互递消息。岂不知她的一举一动全在孤的掌控之中你和田原、安仁义孤鞭长莫及,但在这座吴王府中,孤还是能说了算的!孤便将计就计,密令小华佗和红玉配合,共演一出‘偷情’好戏,让你姐姐更加坚信孤的眼病加重,今天终于将你诓过来了!”说着,将一沓书信扔在了朱延寿面前。朱延寿一看,不由面如土色:这些书信,全是自己这两年写给姐姐的密信!

“孤现在只想知道的是,你们仨与孤当年亲如手足,如今为何要反叛呢?”杨行密痛心疾首。

“田原和安仁义私下派人串通我,说……说大哥你做了王爷,可我们三个小弟只不过镇守一方而已。我们也曾劝过你自立国号,与大唐分庭抗礼,我们仨也可进一步称孤道寡,可……可你总不愿意。没奈何,我们想灭了你,三家平分江淮二十州……”朱延寿嗫嚅道。

杨行密愣怔半天,眼中滴下泪来:“我们四人生于乱世,当初起兵之时本为反抗那些拥兵作乱、残害百姓的藩镇,让百姓能安居乐业,何曾想到被朝廷封王?不意你们手中一有了地盘,竟也走了那些藩镇的老路,整日想着披黄袍、称孤道寡,不惜生灵涂炭!”

朱延寿自知必死,只叩头求杨行密放过他的姐姐。杨行密一声长叹道:“你放心,你姐姐虽然背叛了孤,但她那日蜀岗围猎时曾有意救孤一命,尚有一线夫妻之义,孤已命她出家为尼了!”朱延寿这才无话,被侍卫押进了死牢。

再说安仁义正在攻打常州,不防背后寿州兵袭击老巢润州,大惊之下兵溃如山倒,自杀身亡;而远在宣州的田原,闻知朱延寿和安仁义两路兵败,慌张之下不敢轻举妄动,只好闭城自守。不久,杨行密大军兵临宣州城下,田原一战被擒。

叛乱被平定了,杨行密却身心交瘁,不过两年便一病而亡,临终时切切叮嘱儿子及部下,万不可与中原王朝争疆扩土,只宜保境安民,以待圣贤之主统一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