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世纪德国哲学家康德曾提出一个著名的观点:谎言是真相中的寄生虫。寄生虫一方面消耗宿主的部分营养或能量,另一方面又会限制自我生长,因为对宿主的过度消耗甚至令其死亡会葬送自己。谎言正是如此,一方面模仿真相蹭好处,一方面又自我限制,不影响真相的自然发展,不多不少刚刚好的谎言能达到可接受的最佳平衡。
以下是4个谎言或伪造的例子,我们看看这些假相是如何取得平衡,得以存在的。
常春藤联盟的谎言平衡术
常春藤联盟是美国的精英大学阶层,一般认为来自这个大学联盟中任何一所大学的毕业生将来能就任的岗位和生活都会更优越。然而,在常春藤,文凭和其暗示的能力之间存在着鸿沟。
常春藤联盟指的是由美国东北部地区的八所古老大学组成的体育赛事联盟,它们全部是享誉全球的美国一流名校,如哈佛大学、耶鲁大学、普林斯顿大学等,被人们戏称为“藤校”。常春藤大学的录取率很低,竞争激烈,我们能够想象,能进入这些学校上学的人显然都会是年轻人中的翘楚,都是精英人才。
但事实却非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这些精英学校在招生上还是留有众多后门,权贵或校友的子女总是优先,一些富人子弟凭借着父母对校方的大额捐赠,不管高中时学习成绩、在学校的表现如何,都能坐上进入藤校的直通车,而一些学霸反而被藤校拒之门外。
那么藤校是如何包装其美丽的谎言,长期被外界误以为它招收的都是人中之龙凤呢?其实,藤校会将水平达不到标准、靠其他手段进来的学生人数控制在很低的比例,使学校的整体学术质量几乎不受影响。而且,权贵、富豪子弟本身就是金光闪闪的招牌,有少量这些子弟入学,会给学校带来很多金钱和意想不到的资源,给学校增添光彩,校友子弟入学也会增加校友的凝聚力。
到底多少不合标准的生源入学才不至于影响藤校的学术质量和顶尖地位?藤校的招生官竟然可以用数学公式去计算。藤校为了包装其谎言,可谓是用尽心思,保持了谎言与真相的微妙平衡。
隐私和假数据
在当今网络时代,数据是这个时代重要的资产,通过采集用户的数据,你可以找出他们的行为规律,并利用这些规律提升用户的体验,或者制定产品策略。然而,数据被采集的时候,个人的信息也完全被暴露出来,用户一般不知情,即使知情也没办法。
尤其是,随着大数据技术的突飞猛进,如果你只使用一个相同的账号来注册各个不同的网站,你的个人信息迟早被盗用。哪怕注册的网站对用户信息进行了匿名处理,用户的隐私依然得不到保护。
因此,我们需要找出一个在共享数据的同时保护用户隐私的方法,最简单易行的方法就是谎言平衡术。网站通过技术手段,对所有用户的行为、动态记录,加入一些不相干的信息,相当于对数据加了伪装,使个人信息被隐藏起来。这个谎言不能随便加,否则数据就丧失了可用性;然而谎言也不能太少,否则就起不到保护隐私的作用。在这种资料编织下,技术人员能分析出用户群体的行为模式,但是却无法解析每个用户的个人数据。
假设用户的真实信息如下:
约翰从谷歌公司总部下班之后,遇到凯莉,他们开车穿过3个街区到了一家叫斯巴达的餐厅一起吃饭,吃完饭在附近看电影《爱乐之城》后各自回家。
但经过大数据隐私处理后的信息可能会变成这样:
有人下班,有人一起吃饭,有人下班+吃饭,有人吃饭+看《爱乐之城》,有人下班+吃饭+看《爱乐之城》。
这样的话,人们的行为模式可以被分析出来,同时个人隐私也能被很好地保护起来。
如何在数据不失真的情况下保护个人隐私,正是目前各大科技公司研究的重点之一,因为如果没有可靠的个人信息保护,或者缺少真实有效的数据,互联网的发展也将会受到严重的制约。
山寨奢侈品存在的意义
现代的奢侈品虽然价格昂贵,但由于它们的品牌效应或与某个著名人物或事件的关联,人们还是对它们趋之若鹜。
奢侈品的利润空间巨大,引来很多山寨货、仿造品。从物品本身的质地、精美程度以及功用性上,许多仿品与正品几乎没有任何区别,价格却只有正品的十分之一,这挤压了正品的营销空间。
但有趣的是,在市场上,那些大牌奢侈品公司对仿品的打击并不积极,睁只眼闭只眼任其发展,只有仿品泛滥成灾、严重影响正品时才会卖力打假。
正品的公司为什么容忍仿品市场的存在呢?他们心中自有一本账。原来,仿品是为正品做了免费宣传,使正品的声誉更加稳固。仿品的存在使得那些买不起正品的群体也可以与这一品牌建立联系,也许将来有钱了,就会来买正品。仿品就像广告,为正品储备了未来的消费者。
消费者又为什么明知那是仿品也还要购买呢?显然,经济条件使他们买不起正品,而仿品又满足了他们的虚荣心,于是真假问题就不重要了。
从上述角度来看,正品商家与消费者都不排斥仿品,说明在整个市场上,适量的仿品有一定的生存空间,这就是市场上的真假平衡术。当然,如果仿品泛滥到一定程度,也会破坏市场生态。
蝴蝶和细菌
1861年,英国自然学家和探险家亨利·贝茨在对巴西亚马孙流域蝴蝶进行考察时发现,当他一次又一次地试图按照翅膀的图案对蝴蝶分类时,有些图案大致相同的蝴蝶却并非从属同一类,导致分类被打乱。
后来,贝茨进一步发现,这一类蝴蝶其实是在模仿那种翅膀具有化学保护特性的蝴蝶种类,使捕食者误以为它们也有毒,以逃脱被捕食。这类蝴蝶的保护性图案被称为“贝氏拟态”。
20世纪,贝氏拟态得到了进一步研究,有研究者指出,这些模仿者种群所具有的这种特征如果太普遍,捕食者遲早会了解到:虽然它看起来吃不了,但实际上是不难吃的。因此,这一模仿特征只能维持在一定的范围之内,不然会穿帮。具体维持在什么数量就取决于它们模仿的对象毒性有多强,毒性越强,捕食者越不敢轻易尝试,具有这种特征的种类密度也就越大;同时,这也取决于捕食者有多大胆。
人类免疫系统和入侵微生物之间的战争,常常也有造假模仿的问题出现。研究者发现,无数种传染性病原体所表达的蛋白质与人类蛋白质非常相似,足够欺骗人类的免疫系统,让免疫系统误以为这是对健康无害的人类细胞;另一种则模仿免疫抑制剂蛋白质,通过抑制免疫系统进入人体。这被称为“分子模拟”。
分子模拟对微生物来说简直是进入人体的通行证,那么,为什么微生物没有全部进化出这种功能?与模仿成有毒种类的蝴蝶一样,如果过多微生物采用这种方法来进入人体,就是在冒险教会人类免疫系统识别假冒的人体细胞。直接的结果是诱发人体患上免疫疾病,导致人体衰竭或死亡,进而使寄生生物自身种群的繁衍受挫。
从以上4个例子可以看到,真假并存的情况在自然界和人类社会中屡见不鲜。由此看来,世界不需要完全摒除假相,只要找到真假的平衡点,就能真假和谐共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