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跟我争,我长大了是要嫁给爸爸的。”据说这是我5岁那年,跟3岁的弟弟争抢老爸的怀抱,义正辞严对弟弟说的。不过,弟弟却没有被吓倒,不依不饶地回了一句:“我也要嫁给爸爸!”全家被逗得哈哈大笑。父亲现在讲起这个小段子,都得意地笑出声。
父亲对我的宠爱,并不会因为弟弟的到来而减少一丝半毫。从小,我就是父亲的跟屁虫,他在哪,我一定在哪,即使去不足半里路的水塘担水,他也要一手牵着我。我4岁那年,就学会了在对面的小店里赊购冰淇淋,父亲知道后,不但没有责怪我,反而还大声赞扬我勇敢可嘉。他对弟弟要求严格,却对我无限制地包容,几乎是要啥买啥,竭尽所能讨我喜欢。现在想来,老实本分的老爸,那时就在实行“男儿穷养,女儿富养”的观念。
我考上大学,老爸喜出望外,但昂贵的学费让他一筹莫展。他咬了咬牙,卖掉了家里唯一值钱的耕牛,然后跑到信用社贷了2000块钱,终于凑够了我的学费。有人说他:女儿到头来都是别人家的,费这么大劲,不值!他却一字一顿:她是我闺女。他送我上学的路上,买完车票,连毛角零钱都塞了我,说:“丫头,你一个人在外不容易,没钱了就给爸打电话。”
接到初恋男友的信,是在大二那年暑假。那封信被我偷偷地藏在衣柜里,却不想被父亲翻找出来,他黑着脸,我第一次听见他用那么严厉的语气训我:“上学不好好用功,尽搞这些鬼名堂。”在他的要求下,我只好跟他保证:“回学校就分手。”
事后,爷爷说:“供她读书花了那么多钱,到时别嫁太远了,干脆留在家里算了。”父亲没吭声。弟弟先我一步结了婚,26岁的我,还孤家寡人一个。父亲一面劝我别着急,咱慢慢找,一面找人给我相亲。见他如此低声下气,我着实有些恼火,有时候跟他争辩,我就不嫁怎么的,我又没要你养!他嘿嘿一笑:你行,你有出息!
28岁那年我相了个男友,两人发展不错。半夜里,接到父亲的催婚电话,他焦急地低吼:“你们的事发展怎样了?结婚遇到啥难题了?”我没好气地回应他:老爸你怎么了?还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这么着急,怕你闺女没人要?
结婚时,父亲神神秘秘地把我拉到一边,塞给我一个大红包,说:“这可是我的私房钱,攒了好多年,别让你妈知道了。到了婆家遇到难处,告诉爸,爸一定帮你做主……”这个一直想我早点嫁出去的男人,临到我要走,他却躲在房间里不肯出来送亲。
后来母亲凄然地告诉我,那一晚,她第一次看见了父亲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