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在离家不远的大山脚下,有一条小溪,在两旁山的浓翠中间蜿蜒流淌,父母常带我去那儿玩。
一次,我们去小溪旁野炊,母亲忙着生柴火,准备烤肉片与豆腐,我在溪水边玩沙粒与卵石。正玩得起劲时,父亲叫我吃已经烤熟的肉片,我朝父亲摆摆手:“你们先吃,我还要玩一会儿。”
父亲叫了几次后,拿我没辙,只好走过来,站在我身旁看着我玩。我说:“爸爸,您真傻,给我留一点就行了,不用等我来了再一起吃。”父亲说:“一家人出来嘛,要一起吃才香。”
长大后,我才知道,父亲之所以要站在我身旁,是用他那并不宽大,却完全可以遮住我的身影,为我挡住阳光。尽管那时的阳光很温和,但在父亲眼里,我只是个孩子,还不能经受阳光的久晒。
不管我长多大,在父亲眼里,我都只是个孩子,所以在我考上大学的那年,父亲竟然愁容满面。父亲说:“你一直都在我们身边生活,可现在你就要去省城了,要在那里独自生活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我真的不放心,那么大的省城,走丢了咋办?”
我拍拍胸脯说:“爸,我现在长大了,别说是省城,就算是一个人去北京,我都不会迷路。”
父亲叹口气道:“你真是书读多了,不知天高地厚,不行,我要与你一起去报名,再跟你生活一段时间,这样我才放心。”父亲并不是说说而已,他真的开始收拾行李,准备与我一同去省城。
在衣柜里,父亲拿出一个多年前的陈旧鸭舌帽,看了又看之后,放进了行李箱。我十分惊讶:“爸,您带这个做什么?”父亲微微笑道:“鸭舌帽多独特啊,我们上街的时候,万一你走丢了,拥挤的人群里你一下看不到我,只要你看到有鸭舌帽的影子,你就能找到我了。”
我的泪突然地就掉了下来。父亲或许忘了,不管随时随地,我只要打一个电话,就能找到他。而父亲想到的只是随时随地,用他温暖的父爱呵护着我。那种爱,无贪无奢,无欲无求,那种温暖,潺潺湲湲着,款款地,从我心中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