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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爹娘都不易

青年文摘 日期:2020-3-7

2010年7月,在某网站一个名为“中国人的一天”的摄影活动中,一组名为《俺娘收废品》的照片在短短的一段时间里迅速蹿红,那些照片被不断地复制转载,点击量飙升到几十万。照片的拍摄者,是23岁的江苏农村大学毕业生冯英龙,他用一台廉价的傻瓜相机,真实记录了自己拾荒母亲的一天。

“俺娘从我上初二起就开始一个人来江都拾荒。屈指一算到现在已经有九个年头了。”

“娘经常对我说:‘我一个人在外边,感冒了都没人帮我买药。你和你弟弟放假的时候,如果没事就多来我这里玩玩。’”

“九年了,娘的黑发已慢慢变白,额头上也布满皱纹,娘老了。”

“俺娘租的房子,一个月才45元钱,还包水电费。”

“早晨不到7点,俺娘就起来做饭。”

“一只废弃的油漆桶,是俺娘的米缸。”

“邻居们都知道,如果闻到饭菜的香味,那一定是儿子来了。”

“九年了,俺娘的三轮车只换过一次。”

……

一间低矮狭小的房子,一辆锈迹斑斑的破旧三轮车,车上是堆积如山的废品,屋子里只有一些最简单的生活必备用品,一位未老先衰却在儿子的镜头前笑得极开心幸福的母亲,再加上儿子一句句透着苏北乡土气的语言注解,这些就是冯英龙照片里所有的元素简陋,平凡,朴实,却直抵人心。

在网上,母亲于化玲入选新华社主办的“中国网事·感动2010”年度人物,那组照片还被一个公益组织编辑成短片,在一些大城市的地铁里循环播放;越来越多的媒体也开始走近那对仍旧生活在贫困之中的母子,关注那些照片背后的故事。

冯英龙和拾荒母亲于化玲迅速在网上蹿红,这大概是他们母子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的事情。问及网友们被感动的原因,被访者的回答五花八门,但意思大致相同:在以炫富为荣、以贫困为耻的当下,谁能像冯英龙那样坦然地面对自己穷二代的尴尬身份?谁又能像他一样饱含深情地面对芸芸众生喊“俺娘是收废品的”?

老太太第一次去赴豪华婚宴,心里自然很激动。四星级大酒店,她活到六十岁还是第一次进去呢。

为了那天的婚宴,老太太前一天就开始忙活了。又煎又炸,又蒸又煮,给家里的老头儿准备下酒的菜,给上小学的孙子准备一天的饭食,还有给家里的鸡狗鹅鸭喂食……那天晚上,老太太一直忙到深夜才去睡觉。

第二天,老太太一大早就去村头等车,那是村里唯一一趟进县城的公共汽车。

那天,最盼望老太太回来的自然是她七岁的小孙子。他等着奶奶给他带回来的喜糖,更想听奶奶讲讲四星级的皇冠大酒店到底是不是真像皇宫一样到处金光闪闪。老太太是那天晚上七点多钟到家的,满身喜气,也有压不住的疲惫。老太太进门第一件事就是给孙子拿红包里的喜糖,第二件事是从一只黑色小布袋里往外掏给孙子打包带回来的菜,鸡、鱼、肉,连切成一块一块的西瓜也打包带回来了。

“我提前准备好了干净的方便袋,菜转到我跟前,我先夹来放到自己跟前的盘儿里,也不吃,等差不多攒一盘儿了我瞅瞅人不注意,就赶紧拿出我准备好的方便袋把菜倒进去……”老太太兴致勃勃地跟老头儿和孙子讲着她在星级大酒店喝喜酒的经历。老头儿和孙子哈哈大笑。可是,等老太太站起身去厨房端出一碗剩饭,用开水一泡就大口大口地吃起来时,老头儿和七岁的小孙子都不笑了。

老太太从早晨六点出门,去参加那个婚宴,一直到晚上七点多才到家,除了在席间喝了几勺不方便带走的汤,再没吃一丁点儿可以扛饿的东西。老太太是个要脸面的人,她知道在那样的场合,桌上的菜都是按人头分的。她把自己的那份留给孙子,就不能再去侵占别人的。

弟弟在电话里跟我讲老太太去赴宴的经历,我们姐弟两个边讲边笑:俺那可爱的娘,俺那糊涂的娘,俺那……讲到最后,我们两个齐齐在电话里哑声……

都六十岁了,生活也不再那么苦了,娘还是不忘把酒席上的好东西悄悄打了包往家里带。当年给我和弟弟妹妹带,今天给她的小孙子带,这已成了习惯。

曾经参加过很多次不同场合的酒宴,酒宴最后也常见有人大包小包地往袋子里收拾,却从来不会是我。我知道浪费可耻,可尊严在我眼里更重要。有了娘那次经历,无论走到哪里,我再不会对那些在酒宴上打包的人侧目斜视,害怕任何一点不屑的表情会伤害到一颗爱的心。

一位在医院工作的医生朋友,某天去上班,在办公室门外发现了一封信,信上没有姓名,没有日期,字也写得很潦草,朋友本想把它丢到一边的垃圾箱里,最后还是忍不住好奇读了下去,读完那封信,朋友哭了。

信是这样写的

“敬爱的医生:

昨天,有一个穿着土气,头发已经全白,背有些驮,口齿含混不清的老头儿到你们医院看病了是吧?你们也很敬业,按你们的程序,让他一项一项去检查。他很快就变成了你们案头一本绿色的病历,一个硬邦邦毫无温度的名字,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他所患疾病的名称:高血压,白内障,轻微老年痴呆……

你们哗哗地在病历本儿上写下一大串他根本不认识的药名。他跟你们说,能不能少开一些?他没有医疗保险,所有的药都要自己掏钱,他舍不得。你们从大大的口罩后面翻起眼皮瞪了他一眼: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语气里充满了厌恶与不满。他不敢再说话,出门去拿药,老眼昏花的他不知道药房在哪里,又折回身问你们,你们头也不抬,只抬起胳膊朝左边一扬。他不敢再问,在左边的走廊上转来转去转了近半个小时,最后才在一位过路人的指引下找到药房。

你们一定觉得他特别烦,特别笨吧,这样简单的事还要一问再问。你们别恼,这一切不是他的错,只是因为他老了。

他原本不是这样子的。他曾经很强壮,一个人挑三百斤的担子,走起路来虎虎生风。他也不像你们想象的那样可怜,他有自己心爱的妻子和孩子。他爱那个家,为了那个家,这些年,他几乎是没日没夜地干活儿,直到干不动为止。下田,当建筑工,到石料厂打石头……他常年与泥土和汗水打交道,他只有一个愿望,就是让他的孩子过上好日子。如今,他老了,他那些有出息的儿女们却像小鸟一样一个个飞离了他,他拖着一副到处出毛病的残破身体,守着旧巢。他在你们的眼里,也许只是一本病历,一堆乱七八糟的病的名称,可你们不知道,他是我爹,是我心里永远不能舍弃的宝贝。

为人子女,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候,所以,希望你们在以后的工作中再遇到这样的老人前来就诊,一定想想自己的爹娘天下爹娘都不易。”

是的,天下爹娘都不易,所以,无论何时何地,你们遇到了那些被我们称为爹娘的人,请面带微笑把声音放温柔,如他们当年呵护我们一样;请不要怪他们行动迟缓行事可笑,因为将来有一天,我们也会同他们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