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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青春在哪里

青年文摘 日期:2021-1-11

所有少年相约的承诺在未知命运前都只是当下的安慰。

你总有一天会明白:有些人,有些事,一时错过,就是一世。

第一次觉得一个人的文章可以那么好看,那么好读,那么代表着一个人的潇洒气度和胸怀,完全是因为郭青年。

大一的时候,中文系进行写作摸底。苏哲的标题是《论三国》,我的标题是《碎花格子土布做的脸》,啸东的标题是《棋王》。

第一次摸底,每个人拼了命在写,有人卖弄文笔,有人掉书袋,谈古论今,生硬造作。新生的第一次作文都是全院大阅卷,后来因《沧浪之水》一书获得当代文学奖的阎真老师也是阅卷人之一。纵使我们写得自己多么的痛哭流涕,最后我们班的成绩还是堪用折戟沉沙来形容。其他班级都有三四篇范文入选,轮到我们班,只有郭青年入选,且是全院教授推崇的第一名。就是那一年,郭青年的好文章成为伴随他四年的光环。

回到郭青年。

大一我刚入校,正在安顿铺位时,听见对面的男同学用语速极快的外语和家人通电话,了事后,朝我笑了笑,上床午休。我忙好之后,用宿舍电话向家里汇报。妈妈问我宿舍同学好吗,我特意强调了一下:好的咧,还有一名外籍同学,不过我还不知道他是哪个国家的,但是肯定是亚洲国家。泰国或者印度吧?

像我这种小角落来的学生,能够和省会的学生住一间宿舍就觉得赚大发了,有首都的同学就仰人鼻息了,遇见外籍学生简直就是一件特别隆重的事情,在接下来的几个电话中,一直在为此事进行推广。

等到苏哲从外面回来之后,我很神秘地问他对面的男生是哪个国家的,他看了我一眼说:“湖南邵阳洞口。”

“他说的不是外语吗?”

“对,相比起我们方言来,他说的就是外语。别提他的普通话了,他说普通话你会自杀的。”

“有小孩打着呼哨从门外经过,我和猴子躺在床上,一言不发。听着由远而近再远的哨鸣,内心一阵澎湃……”时间已久远,郭青年是不是这样写的,我也记不大清楚了,可是脑子里永远都印记着“小孩们打着呼哨……”的那种场景,以至于后来我写的文章里,这几个字也就常常出现。看他的《青春》的心情我依然记得,从头到尾,没有停留一秒,一气呵成,像内功高深的师父在帮着我们打通任督二脉。坦白讲,郭青年的文章让我第一次明白了,什么才是好的文章。啸东看完之后,不停地说:这才是好文章。

因为大家都夸他,以至于郭青年后来就不怎么写文章了。不过他的文章写得一级好,却已是不争的事实。此后的三年里,包括我在内的中文系同学依然在坚持不懈地从书写不同的文章里摸索自己的风格,偶尔向郭青年请教,他也顶多是回你一句“嘿嘿”。因为即使说多了,他的普通话你也不一定听得懂,也就印证了好的东西永远都是只可意会而不能言传的。

毕业了,宿舍的男生四分五散。人生到这一刻,也就失去了往日的光彩,那些年轻的动荡至此就已结束了,谁也不期待彼此能够再活出什么翻天覆地的花样来。

郭青年选择去了新疆某所大学支教,教的是当代艺术。一去就是三年。偶尔会登录同学录在同学们的婚礼照和全家福中上传几张他在新疆的照片,还有他最新的作品,抽象且随意,不变的还是他身上那股恣意放肆的性子。

每次他出现,大家都会在底下呼啦呼啦地回复,因为他是我们当中走得最快,跑得最远,状态最自由的人,他象征着整个班集体的自由。底下的留言是:等着我们过去看你哦;今年下半年我带着老婆去,记得迎接我们啊;明年我们春天约好了,一起去新疆会会你……

他的回复永远都是:好啊好啊好啊好啊。

然后,就我所知的是,从来就没有一个人去。

郭青年无法继续在那儿待下去,最后只身逃离出来,我和他通电话的时候,我突然有一种很强烈的这样的意识,他说话的语气、方式,就像大一的时候,我看到的那个人,一直没有变过。

现在的他在北京,到了北京一年多,安定下来,也终于找到了我的联系方式,前天在博客上看到他给我的留言:猴子,还好吗!我是郭珍明,到北京半年多了,在宋庄画家村,住农家院子,过乡间生活,做当代艺术,你有时间过来玩,这里是另外一种世界。祝好!

突然好想哭……哭的原因说不上来,你知道的,为了买房为了买车为了获得更多人重视,我和其他人一样,每天忙忙叨叨忙忙叨叨,有了微博也不愿意再花一个小时写一篇博客,有了太多朋友连微博都不想写,书买来了放在床头洗手间一天看不上一页,未读邮件一大堆也故意装作看不见。突然看见一个人叫我大学的外号,那种坦荡荡的语气,直来直往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