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青年文摘 / 鸥鸟的爱情

鸥鸟的爱情

青年文摘 日期:2020-2-15

十月初的黑河谷已是风寒天冷的时节,山上堆积的白雪衬得灰蒙蒙的天穹更加凄清、萧瑟。寒风袭来,候鸟纷纷迁徒往南方,短短几天时间,水滩和湖泊都冻起了厚薄不一的冰层。这天早上,爸爸背起猎枪带我到洛玛湖打猎。

汽车像匹孤独的野狼奔驰在无边的旷野,崎岖的路段颠簸得人头皮直发麻。一路上,爸爸边开车边聊着洛玛湖的话题。他说洛玛湖是个天然大湖泊,四五月份,温暖的阳光融化了山下的白雪同时融化湖面的冰层,于是,白雪化为涓涓细流从四面八方淌进清澈的湖里,湖水满盈的洛玛湖,似地平线上的绿翡翠,碧波荡漾。这时候,水草青青、长势茂盛,水虫鱼虾游弋。斑头雁、棕头鸥、黄鸭、白鸥等等成千上万的飞禽从遥远的南方飞到这里觅食、产蛋、繁殖。因为这儿没有狼、狐狸、蛇等天敌的侵扰和伤害,有的是丰厚的水草、鲜美的鱼虾和虫子让鸟儿们饱食终日,所以,洛玛湖是鸟儿们自由、幸福、欢乐的家园,它们在蓝天白云下任意翱翔、纵情啼鸣。

爸爸说着话,把车开到了洛玛湖畔。我们下车关好车门。偌大的湖结了厚厚的冰,鸟儿们大多迁徙了,只有少数鸥鸟尚留在这里。我打了个哆嗦,爸爸却兴致勃勃地提着猎枪往湖上走去。

一会儿,啾啾的鸥鸣声传来,一对雪白的鸥鸟掠过我们的头顶飞过去。我出神地凝视着这两只可爱的鸟儿。却在此时,“啪!”一声清脆的枪响,体积较大的鸥鸟掉在前面几步远的石头上,殷红的血染红了它洁白的羽毛和苍凉的石头。

雌鸥本来可以飞走逃命,奇怪的是它却折转身子低旋着、悲鸣着、扑腾着翅膀在雄鸥尸身旁飞舞。它雪白的翅羽不停地拍打着雄鸥的身体,它的哀鸣声揪扯着人的心。

我和爸爸惊呆了,爸爸再也不忍心用枪瞄准雌鸥了,他上前用枪柄驱赶雌鸥,试图捡起死去的雄鸥:雌鸥扑闪着翅膀,圆圆的、可爱的眼里竞泪光闪闪,它用双翅护卫着雄鸥的尸体,等爸爸的手刚伸过去,它就用尖尖的嘴壳朝爸爸狠命啄了一口,一股血从爸爸的手上流出来。爸爸连忙后退,顾不上拭去手背的血,双手诚惶诚恐捂住眼睛,生怕愤怒的雌鸥啄伤他的眼睛。

雌鸥的悲鸣声越来越凄厉、越来越急促,声声都令人揪心揪肺。爸爸后悔了,他抱怨自己刚才不该开那一枪,让这对恩爱的鸥鸟从此阴阳相隔。

悲惨的鸥鸣声让我们想离开这里。我们转过身去,忽然,最后一声长长的哀鸣之声戛然而止。

“飞走了,终于飞走了。”爸爸不由得舒了口气,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可是,我们回过头却惊呆了,刚烈的雌鸥已经撞死在石头上,倒在雄鸥一旁,两只鸥鸟的血交融在一起,红白相衬,分外夺目。

我的眼泪哗哗往下掉,视野变得模糊,爸爸眼里也噙着泪水。我们都懂得,雌鸥在用它生命的呼唤希望,唤醒雄鸥,与它双飞双栖,一同迁徒。然而一声声召唤,一次次失望,最后那一声长久的哀鸣是它绝望、痛苦、无奈的心语,它苦苦啼叫,已经筋疲力尽、无能为力,就果断选择了殉情而死。

爸爸默默地走到车上。他对我说:“丫头,爸爸以后再也不打猎了。”他用榔头把去掉子弹的猎枪砸断后摔出老远。停了停,爸爸又说:“只可惜没有泥土把那对鸥鸟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