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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围巾

青年文摘 日期:2019-7-31

那年,我十七岁,上高二,傻傻地迷上琼瑶。她的小说里,有许多清朗的男子,脖子上系着白围巾,那是心爱的姑娘送的定情物。那时,我常想:总有一天,我也会织一条围巾,有长长的白流苏,我要把它系在爱人的脖子上,他会拉着我的手,在寒风中慢慢走,白流苏会拂过我脸颊,暖暖的感觉……

当那个笑容清俊的男子真的出现在我面前时,我有点手足无措。他站在我身边,俯下身,对我微笑:“同学,很高兴能成为你的老师。这本书,能借给我看看么?”

我的脸红了。彼时,我正在看琼瑶的《窗外》,看得如痴如醉。新老师是什么时候走进教室的,我全然不知。而我在那一刻,唯一能记住的,便是他的微笑。

我在那一刻突然想:如果他的脖子,能系上长长的白围巾,走在落叶成毯的校园里,该有多飘逸!

我不再看琼瑶小说。因为他说,那些小说,写得真美,然后他一本一本地把书从我那里借走,他说,等毕业了再还你。

我如他期待的那般开始努力,我的每一点进步,他都看在眼里。寒风渐起,我没有告诉他,我用积攒了好久的零花钱买了一团纯白毛线,偷了妈妈的毛衣针,正笨拙地照着编织图,学着织白围巾。

我织了拆,拆了织,编织过程中出现任何一点瑕疵,都会让我不满。我总想织到最完美,仿佛织就的,不是一条围巾,而是一生一世。

终于,在我艰难的拆拆织织中,围巾织好了。我满心欢喜地给它缀上白色的长流苏,洗干净,晾干。我鼓起勇气决定送围巾的那天,天气很冷。我站在他的宿舍门外,围巾折叠得很漂亮,我想他见了,一定会欣喜吧!终于等到他开门出来,我红着脸把围巾递过去,说:“老师,送你的。天冷了,记得围上这条围巾!”

他笑了:“丫头,你看我穿了高领毛衣了。这围巾怎么用得上?这么好的白流苏,总有一天会有人接受的。记着,千万别把它胡乱送给任何人啊!”

我的白流苏围巾,就那样被压入了箱底。即使后来,我有了相爱的男友,依然舍不得把它送出去。我一直都知道,在我十七岁那年,有人用最小心翼翼的方式,维系了我最初的纯情和自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