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干冷的寒假,我走进家门,你放下手中的活儿,把我安放在炕头,找来一个小薄被盖在我的脚上。
在你忙里忙外的时候,我恍然发现:妈妈,您的头上赫然有了白发!
它们伴随着时光潜滋暗长,青丝到白头,其间要经历怎样的辛劳!
妈妈闪闪的白发在这个瞬间慌乱了我的眼睛,灼痛了我的心神。
我坐不住了,拉过您的手,那粗糙的手上有一道道龟裂的口子,我端详着这双手,轻轻地把它们放进我的掌心。
此后的寒假,我都想着,买一瓶“大宝”,作为妈妈专门的“护手霜”。好友笑话我:大过年的,买点啥不好,买什么“大宝”!
我对此种不屑充耳不闻,照旧在超市选好一瓶“大宝”放进包包。
我是妈妈的女儿,当然要把妈妈的手放进我的手心来呵护。
同事的爱人是江西的,他们那里出产的“赣南脐橙”水分多而甘甜。我提前为妈妈预订一箱。“橙子”不金贵,但是由于它远道而来,就显得“远来的橙子会念经”了。
去年我在第一时间让大嫂把橙子捎到老家。
我回家一进家门,妈妈就用盘子端出切好的橙子,边催促我吃,边笑着说:“你看,为了切这橙子,我的手被切出了一条口子。”
我赶忙拽过妈妈的手指,端详那条被刀割破的口子,我知道,不管我对妈妈多么好,她对我的好都会以不经意的方式超过我许多倍。
炎热的夏天,说好不吃饭到家看看就走,可是妈妈仍旧炖好了肉等着我。
看我坐立不安,她说:“告诉你,不是每次来,你都能吃着肉的,你吃着我做的饭不容易,安心地等着吃,啥都别做!”
我就这样“游手好闲”地像妈妈的尾巴紧跟其后,直至妈妈把我“逼”到炕头儿,让我像个新媳妇儿坐等吃喝,安心享受。
姐姐看我不自在,在一旁逗我:“在婆家干活倒也罢了,哪有到娘家还干活儿的?待着吧,你!”
吃着妈妈亲手炖的肉,可真香啊,我一连吃了好几片。妈妈看我吃得香很开心,任凭我怎么催促,她就是不上桌吃饭,非要给我盛饭。
姐姐慨叹:“咱们老了,能做到妈妈这样么?忙在最前,吃在最后!”我说:“怕是不能!”
妈妈在一旁说:“你们吃好了就好,你们吃好了我就高兴!”一边说一边自责粉条下得早了些,怕是有些烂了。
我对姐姐说:“妈妈在儿女面前还善于展开批评和自我批评,毫不马虎,精益求精!”
今年妈妈在哥哥那里住到年底才回老家过年,尽管离过年还有二十多天,我仍旧给妈妈预订了一箱“赣南脐橙”。
大姐夫打电话逗我:“那橙子先给我吃了得了!”
我说:“不!咱们都长大了,都不会亏待自己,你想吃了你会自己买。但是妈妈不一样,我要把我最珍惜的食物留给妈妈吃。”
年底回家,见到妈妈,我豪爽地说:“妈妈,给您订的那箱橙子,您可要记得吃,可别舍不得。否则要是坏掉了,就只能扔了。”
我照例在超市挑了一瓶“大宝”。或许,妈妈在哥哥那里已经有了很好的护手霜,但是这不妨碍我给妈妈买“大宝”。
“大宝”是我少女时期的第一瓶护肤品,我愿意将我最喜欢的“青花”气味送给妈妈,当妈妈把“大宝”抹在手上的时候,便有了“闺女”的味道,我要把妈妈的手放在我的掌心来呵护,一生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