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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亲的一世情缘

青年文摘 日期:2021-5-2

流金岁月中,见证爱的童话,诠释爱的真谛。生死相依,演绎一世情缘;回首沧桑岁月,倍感恩爱甜如蜜,家庭幸福多。

一个人·一头猪

父母亲的婚姻虽是媒妁之言,但每每谈及此,母亲却是一脸的自豪与满足。

母亲年轻时,身材好,为人好,认得字,媒人踏破了门槛,但她怎么也没看上一个。

有个部队干部回乡探亲,看上漂亮勤劳的母亲。可她不同意:“皮鞋那么亮,眼睛里有傲气,哪能把一生交给这样的人?”人们觉得这姑娘不可理喻,外婆也差点逼婚。

外婆拉着母亲去相父亲是赌着气的。媒人说了,此人弟兄五个,老人很早就双双走了,他很穷,是老小,去煤矿上挖煤,还要为得了痨病的兄长治病。

外婆看了嘴撅得更高。这是怎样的人家:一间“丁头虎”茅屋,一旧灶、一破床、两张小凳子是全部家当。床上躺着病人。父亲也是愣愣的,似乎对婚姻没太多的想头。

母亲转了一圈儿,盯着门前猪圈看。她红着脸点头时,外婆大吃一惊,那么多好人家母亲看不上,独独看上了父亲。

几十年后,母亲告诉我们:“弟兄那么多,痨病的哥能跟了他,他懂得疼人呢!”“那猪圈扫得多干净,他是个勤快的人噢。”说的时候,眼里尽是对当初选择的肯定。

照料一个人,养了一头猪,母亲就此看上父亲。尽管新婚被子都是借的,后来的生活多灾多难,但母亲从未后悔过。

一篮蛋·一扁担

婚后,母亲担心煤窑挖煤易出事,不让父亲再去。尽管这样,灾难并没有躲过。

婚后仅三个月,父亲挑河泥时,突然腹痛难忍。那时,农村极少有人想到去城里看病。几十年后,邻居们告诉我们:“你妈那时像疯了一样,到处借钱,重复着一句话,一定要救他。”母亲借到十元钱,连夜划着小船走了20多里水路把父亲送进城里医院做手术。住院20多天,母亲独自一人,来来往往借钱、交钱、照料。

父亲出院回家,邻居们打趣:“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将来养个胖小子要多送红蛋哦。”此时的父亲十分沮丧,挖煤挣钱帮伯父治病家里就什么也没添置,现在又欠一身债,才娶进门的媳妇也跟着吃苦,真该让她远走高飞。父亲寻思着:“可能真的要等到太阳从西边出来,公鸡生了蛋再给你们送红蛋。”邻居遇到我们都要笑学父亲的话,说母亲生了我后,父亲在村里送了一篮红蛋。

“没有爬不过的山,没有过不去的坎。”生活的不幸并没吓倒母亲。她没远走高飞,而是锯下桑树,请人做了一根扁担。从此,扁担就没离开母亲的肩。春挑泥,夏担粮,秋运棉,冬挖河。母亲像男人一样,用一根扁担撑起了我们苦难的家。更难得的是,无论多困难,父母亲却坚持让我们念了很多年的书。而因为心疼父亲,母亲只让他做些辅助的活。

一碗汤·一壶酒

母亲六十岁那年得了肠癌,我们瞒着说是溃疡。手术的日子,没有告诉父亲。但母亲刚出手术室,我们就看到父亲抱着暖壶来了。

父亲坐着,盯着母亲看,直到母亲麻药醒了。父亲笑了:“我逮了只野鸽,熬了汤,喝了,刀口好得快。”母亲点头,又摇头:“儿女们照应得我好好的,你又操什么心,还去逮什么野鸽,又走那么远,你傻啊。”父亲不开口,静静地坐着。直到母亲能吃流质把一碗汤喝了,父亲才肯起身离开病房。

想到把父母亲爱情的点滴写下来,是在前不久回家。

午饭的时候,母亲为父亲烫上一壶酒。几十年,一日有两餐,母亲都为父亲备上一壶酒。母亲说,少喝点酒对身体有好处。一碗饭吃完,母亲少有地对父亲说:“帮我盛碗饭吧。”父亲佯怒:“陪娃喝酒呢,自己去。”母亲嗔怪:“为你备了一世酒饭,你也帮我盛一回饭吧!”父亲一笑,乐颠颠地去厨房。母亲眯着眼也笑了,笑到皱纹里,一朵幸福的爱情花在眼前开放。那一刻,我这做儿子的都有些忌妒了。

他们从没有说一声“我爱你”,从没有海誓山盟的表白。父母亲七十多岁了,守着几间老屋,种了六亩多地,很艰辛。但苦也好,累也好,灾也好,难也好,他们相互体贴着、关心着,相搀相扶笑着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