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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妹,你长大了

青年文摘 日期:2019-1-19

“哥,谢谢你这么长时间对我的照顾,我的到来一定给你造成了许多麻烦,所以,我该走了。但此时我要对你说,我爱你,真的,这种爱绝不是你说的那种兄妹之情。我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自己的感情。别找我,我会过得好好的,你放心……”每次看见这些字,我就有种要流泪的感觉。

小妹叫小云,刚来我家的时候并不是给我当小妹的,而是给我当妻子的。

那天一回家,就看见嫁到邻村的姐姐回来了。她指指旁边坐着的小女孩说:“这是小云。”“你好。”我对她点点头。那个小女孩没说话,大大的眼睛掠过一丝惊恐,像一只被人抓住的小鸟。

姐姐要走了,把我叫到一边,问:“你看小云怎么样?”“眉清目秀,挺可爱的一个小丫头。”我漫不经心地说。“那就得了,你可要好好待人家哟!”姐姐说。我有点晕:“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意思?小云觉得你挺好的,你对她也没意见,你俩找个日子先订婚不就行了。”“什么?”我大笑起来,“姐,都什么年代了,你开什么玩笑,我们是人,不是鸟,随便塞到一只笼子里就能恩恩爱爱地一起过。”“我跟咱妈说好了,小云不走了,就在咱家住下了。”姐有点生气,转身就走了。

住下就住下呗,反正我又不娶她。我还是止不住想笑。我这算什么?看那小丫头最多不过18岁,养童养媳吗?哈哈!

那天晚上,小云就和我妈住在一起。

后来我才知道,小云家和姐是邻居,父母死于车祸,和哥哥相依为命。她初中毕业,考上了师范学校,可她却辍学了,因为哥哥结婚了,嫂子不但不愿给她出学费,反而需要一个洗衣做饭看孩子的保姆。侄儿一天比一天大,嫂子的脸色也一天比一天难看。终于,那天她带侄儿玩时,孩子不小心把头碰破了,嫂子和她大吵一场,把她赶了出来。姐看她可怜,就把她带回家里住了几天,也不知道怎么忽然灵光一闪,就想起了自己的弟弟还没“媳妇儿”。

觉得小云挺可怜的,虽然没想要娶她,可也应该关心她。小云倒丝毫没有同龄女孩的娇惯和任性,总是抢着和我妈干家务活,我换下的脏衣服,不知什么时候就洗净给送到了我屋里。有这么个小妹也挺好的,我想。没事的时候,我就领她去逛街,看电影,买书……时间长了,我就不再叫小云了,而叫她小妹。

有一回,我看见她看书入迷的样儿,说:“小妹,明年中考时,你再去考,考上了师范,哥送你去上学!”“真的?”她扔下手里的书,抓住我的手问。“当然是真的。”我点点头。见我这么对她,她的眼圈有点红了。“哥,你真好。”“当然,你是我未来的老婆嘛。”我逗她。她脸一红,低下了头,再也不说话了。我忙说:“小妹,别生气,我跟你开玩笑的。”她抬起头,咬了咬嘴唇,说:“可我不跟你开玩笑,我真的愿意嫁给你。”

我怔在那儿,半天没动。我爱她吗?我不知道。

她大概是想报答我吧,等她长大后就不这么想了。我心里想。

她上学后,每天干完活儿,我就去学校接她,然后一块儿往回走。一天,干完活儿天已经黑了,我走到学校,她还孤零零地站在大门外,冻得瑟瑟发抖。因为是星期六,学生们都走光了,学校的大门也早落锁了。我脱下大衣给她披上:“傻丫头,这么晚了还不走。”“我怕你来找不着我。”她说。“找不着你我就一个人回家了,这么晚你一个人在这儿就不怕我担心吗?”听我这么说,她笑了:“我就是要你为我担心。”我心里一动,可怜的小女孩,没有人呵护,就越发想得到一份关爱。

“哥,今天有个男孩子塞给我一封情书,我又给他送回去了。”“对,你现在就应该安心学习。”“我才不理他呢,我心里只有你。”她靠在我身上小声说。“你心里当然有我,我是你哥嘛。”我忙岔开话题。“我说的是我喜欢你,我爱你,我要嫁给你。”她大声嚷道。我没想到文静的她竟会这样,一时呆住了,但立刻又笑了:“小丫头,你多大了,才18岁,我比你大7岁,我不会和你一起疯的。”“我不是疯,也不是为了报答你,我说的是真心话,因为你值得我爱,我现在小,可你要给我长大的机会,4年,你等我4年,怎么样,我师范一毕业就嫁给你。”她一口气说完,默默地看着目瞪口呆的我。我忽然感到莫名的惊慌,心怦怦地狂跳,我不敢看她火辣辣的眼睛。难道,难道我真的喜欢上她了?

正走神儿间,她踮起脚,在我脸上轻轻地吻了一下,转身消失在夜色之中。

那一夜,我怎么也睡不着,我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孩子真的如一朵云飘进了我的心里。

快过春节的时候,几个高中时的同学来到了家里,说是想搞一次同学聚会。“你可一定要去啊,对了,带上你那个童养媳。”高中时的校花做着鬼脸,坏坏地笑着。正巧小云端着茶走了进来。“这就是你的情妹妹吧,挺可爱的。”校花瞅着小云说。“现在还不是,不过总有一天会是的。”小云认真地说。几个同学都笑了起来。我面红耳赤,有点恼火,对小云说:“你瞎说什么,一个小女孩怎么什么话都说。”小云放下茶杯,低着头出去了。

聚会结束后,我送完同学回到家里,小云正一个人坐在窗前发呆,眼睛里好似蒙了一层雾。我忽然为刚才的话感到后悔。“小妹,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发火。”“哥,他们是不是常常因为我议论你。”她忧郁地问。“你别胡思乱想了。”我抚了抚她的头发说。

第二天,我带着她去镇上买年货。“哥,我想去照相,和你一块儿照,行吗?”小云说。我点点头。

照相的时候,她忽然靠在我胸前,一只手搂住了我的脖子。我犹豫了一下,轻轻地环住了她的腰。

拿出照片那天,她孩子似的乱蹦乱跳,她说这是她照得最好的相片。

腊月二十九的那天早晨,起床后我没有看见小云,就问妈:“小云呢?”“一大早起来就出去了,对了,她在桌子上写了半天字。”我跑到桌前,看见桌上放着那张纸条和我们的相片,相片的背面写着:“哥,另一张我带走了,我会永远带在身边的,我也会永远记住你我的大哥的。”

这个傻丫头,大过年的,她要去哪儿?

新年的正月十六,她来信了,说她在一户人家做保姆,叫我放心。我能放心吗?虽然信封上没写她的地址,可有石家庄的邮戳。正月十七,我就坐车来到了石家庄,可茫茫人海,上哪儿找呢?7天后,我失魂落魄地回了家。

在镇上干完活回家的时候,经常会不知不觉中走到学校门口,忽然想起,小妹早就不在那儿了。换衣服时,仿佛又看见了小妹的笑脸,“哥,你的衣服,洗好了,放在这儿。”看到书中有趣的故事时,我会脱口而出:“小妹,你看……”可再看看身边,却是空空如也。

小妹真的如云般飘向了无边的天际,可此时我才知道她已把一种东西根植在了我的心里。

小妹,你现在在哪儿?哥已经等了你5年,5年里,你一定经历了许多风雨沧桑吧?你一定长大了吧,哥给了你机会,你也该给哥一个机会呀!回家吧,小妹,我真的,真的很想你,绝对不是哥哥对妹妹的那种。

谁见到一个叫小云的女孩子了吗?告诉她,让她快回家,哥哥在家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