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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狂的虫草

故事会 日期:2020-12-30

虫草的价格和它的出身一样神秘莫测。一路飞涨的虫草价格背后,是触目惊心的真相,还是更疯狂的人心?

一、大酒店,虫草王

西平市位于号称世界屋脊的青藏高原。入夜,该市的一座五星级大酒店里,人来人往,热闹异常,因为一年一度的“斗草”大赛正在这里举行。

所谓“斗草”斗的就是出产在高原上的特有贵重药材冬虫夏草。相传,这是种很奇特的草,冬天是虫,夏天是草,内含强效抗癌作用的虫草素。虫草价格以公斤计,普通等级的一公斤能卖到10万元以上,是名副其实的植物黄金。“斗草”是当地虫草界举办的地下赛事,每年年初举行,目的是选出分量最重的“虫草王”,然后当场拍卖,借此为虫草事业营造声势。

今年已是第二届,去年第一届时,胜出的“虫草王”每公斤只有800株,也就是单株平均1。25克。据专家研究,随着虫草单株重量的加大,抗癌效果呈几何级数增长,所以虫草王的价格也是高得出奇,去年的拍卖记录,是一公斤55万元。

本届虫草王大赛更为激烈,最后胜出的虫草王,一公斤700株,单株重1。43克。接下来,众多富翁老板开始竞拍今年的虫草王,当价格飙升到62。5万的时候,一个夹杂洋味的男声响起来:“90万。”包括拍卖师在内,在场众人都吓了一跳:这个价格高得离谱!

见无人竞争,一位高瘦的外国男人递上密码箱。里面整整齐齐,码着90万现金。这也是地下赛事的规矩,无论是参加“斗草”人员还是竞买者,都无需表露身份,任何人不得询问对方姓名资料。交易遵循现金原则,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出了酒店概不认账。

老外笑嘻嘻地接过装有虫草王的袋子:“我属于一家国际制药公司,我们新研究出一种特效抗癌药配方,需要最大最好的冬虫夏草。如果明年的虫草王能达到一公斤500株的话,我愿意出价150万,而且收购不限量。”说毕扬长而去。

这话一出口,赛场顿时一静,静得能听见各自扑通扑通的心跳声。等老外一走,又忽然人声鼎沸起来。大家都意识到了:虫草的价格要疯了,经营虫草的人也要疯了!

最为兴奋的是角落里的三个人,本届虫草王就是他们拿出来的,当然这个秘密除了主办方,没有人知道。也难怪他们连续两届得“虫草王”,这三人,都是虫草界的人精。这三人一个是草原牧民打扮的中年男子,叫尼玛次仁,长年在玉果草原上采集虫草;一个是手指断了一截的胖子,是结庐镇上最富有的虫草承包商;还有一个是面容枯瘦、目光如鹰的商老爷子,他可是平西市鼎鼎大名的虫草界老行尊。这时商老爷子正在打手机,兴奋得语调都在颤抖:“报告大老板,这一届我们又赢了,而且据国外买主说,明年他还会给更高的价格……”电话打完,他却一脸沮丧地对另两人说:“大老板说了,那种事暂时谁也不可以做,而且凡是跟虫草交易有关的,一律先跟他请示!”

牧民跟胖子面露诧异,不由骂了几句脏话。他们都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一道目光,正冷冷打量着他们。

二、高原夜,神秘客

夕阳照在玉果草原上。尼玛次仁停住手里的小铲,看看小筐里,只是灰不溜秋七八株虫草,他不由叹了口气。记得上两年的玉果草原可不是这样,随便挖上一天就是百八十株,一个月光景,他采到两公斤虫草,卖给结庐镇的表弟李津,足足拿了16万。如今虫草越采越少,在国外读书的儿子又写信来要学费,真是一筹莫展。

就在这时,妻子卓玛喊起来:“快来看,我找到宝了!”次仁赶紧跑过去,一眼就看见一株长达20厘米的虫草植株,这株虫草大得超乎想象。他用小铲把虫草周围的土挖松,然后用手捏住根部,轻轻一摇,整株虫草就出了土,露出下面圆滚滚的半僵的虫子。卓玛飞快地用手比了比虫体,8厘米。两口子对视一眼,心脏狂跳起来。

年初的“斗草”赛事,次仁亲眼目睹老外开出的价码,一公斤500株,150万。老天,连儿子娶个洋媳妇都够了吧。看样子,这株大虫草没两克也差不离了,更重要的是,虫草有群生习性,说不定这周围还有大量同样长度的虫草,要是能一口气挖到500株,那就是150万!

次仁警觉地看看周围,要知道草原上挖虫草的并不只有他们俩,若被人发现这个秘密,多半会发生抢夺。就这一眼,他看见不远处的长草里,一个人正举着个圆筒状的东西朝这里瞄。

“谁?”次仁一声呼喝,顺手抽出一柄藏刀。草丛一晃,从里面钻出个体格健壮的人来。此人穿一件到处是兜的衣服,扬扬手里的照相机,高声说:“我是报社的摄影记者,来这里拍照的。天色晚了,能不能允许我在你的帐篷里住一晚?”次仁准备连夜挖找虫草,有陌生人在附近当然不放心,便摇头说:“对不起,我帐篷里没地方。”

那人笑呵呵地从兜里掏出一瓶酒来:“没地方也行啊,咱就席地而坐,喝酒喝到天亮。”次仁这人什么都好,唯一缺点就是喜欢杯中之物,不由说了句:“那好吧,我这里还有点下酒菜。”

两个男人酒杯一端,就近乎多了。那人自我介绍说叫邹勇,很早就听说过冬虫夏草的神奇,所以赶到草原上想拍一组专题。接着,他拿出相机给次仁夫妻拍了不少照片,又拿出相册请两人看。卓玛看见内里有张七八岁小孩的可爱照片,就问:“这是你儿子吗?”邹勇一听此话,脸色立马变了:“是我儿子明明。他自小就失去了妈妈,一向是跟我生活。那年我去国外出差,把他托付给了我弟弟邹信。不久,却发现他生了很重的病”

卓玛见状没敢再问,她把自己儿子在国外的照片拿过来,一张张给邹勇看:“这是我们的孩子才让,托大老板的关系,在国外留学呢。这是洛杉矶,这是旧金山。”邹勇边看边点头,可看到最后一张在纽约自由女神像下拍的照片,却吓了一跳,他见这对牧民夫妻喜笑颜开,便没再说话,只是把照片翻拍了一张。

这时候邹勇看见帐篷顶上的小篮里,放着一束细如牛毛的竹签。他有些好奇,就问:“这是做什么的?”卓玛快人快语:“这是我家次仁的独门手艺,把竹签插进虫草关节里,外面看不出任何痕迹。”“有什么用吗?”

卓玛笑笑没答话,倒是喝了酒的次仁打开了话匣子:“看你人实在,实说吧,往年我们靠畜牧业也能挣不少钱,可自打这虫草卖出了天价,大家就都改行挖这个了。可是越挖生态越恶化,虫草也越来越难采,回头再养牛羊吧,草原都被挖虫草的人翻过来了。你看今天我们才挖了几株虫草啊,不作假哪成?”说着随手拿起一株虫草来,右手抓过竹签,然后顺着虫草关节把竹签刺进虫体:“这样就增了重,你就是拿放大镜看,也看不出痕迹。可是今年,唉”次仁想起了大老板不让作假的交代,不由叹了口气。

这时卓玛才看见,次仁做示范的居然是刚采的大虫草,连忙一把夺过藏进帐篷里。扫一眼邹勇,还好,他好像完全没注意,只是猛地喝干杯中酒,喃喃道:“冬虫夏草,冬天是虫,夏天是草。其实专家早有论证,这是虫草菌寄生在蝙蝠蛾的幼虫上,草出生之日,就是虫死之时,没什么神奇的。”说完倒头就睡。

别看次仁喝了不少,但他酒量大。见邹勇发出一阵阵鼾声,就跟卓玛打亮手电,以挖出的那株大虫草的位置为中心,转着圈找虫草。这一转就转了大半夜,都出去四五百米了,一株虫草王也不见,只找到两株小不点。两口子这个泄气呀!看来那一株只不过是偶然长出的,单单这么一株,顶多值二百,若像往年那样做手脚,大老板又不让,今年儿子的留学费用怎么办啊?

两人垂头丧气地回到帐篷前,发现邹勇不知何时已走了。怎走得这么急?不会是小偷吧?两口子慌忙查看,帐篷里什么东西都在,只是那株大虫草不见了。直到一个月后,次仁又听到邹勇的消息,才发现他的确不是小偷,而是骗子!

三、结庐镇,大骗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