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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自己来场成人礼

读者文摘 日期:2019-3-29

在远离文明社会的原始部落,到成人年纪的孩子会参加成人礼。

他们全身涂满红色的油彩,躺在床上,家人围绕在旁呼喊着孩子的小名,唱着送别死者的歌。这是个告别仪式象征着孩童的你已经死去。

当告别结束,孩子需要完全独立地完成一项艰巨任务正如你在很多奇闻逸事里听到的,杀死一头野牛,到某座悬崖跳海,甚至像《阿凡达》里那样骑一条龙,或者在你身上的某个地方不用麻药穿一个洞。所有这些任务只有一个共同点:你需要完全脱离父母、亲人的所有支持,独立完成。也就是说,你必须脱离他人的认同,置身于真正的孤独,独立完成艰巨的任务,你必须学会自己认同自己,与自己独处。

當他完成这个任务回到族群中,人们围着他欢呼雀跃,绾起他的头发,梳成不同的发髻,涂上独特的文身,呼喊他的成年名号,这个人就此才算成年。

所有的成年礼都有这样的结构,告别孩童远离人群独立完成任务重回人群。成长就是一个完整的失去、痛苦、面对、追寻、重获的成长脚本。

可惜,在我们今天的社会里基本没有真正的成年礼,家长像宝贝一样拽着我们,一直到自己实在拽不动为止。而很多孩子不仅物质上啃老,在精神上也从未断过奶。

常有年轻人来对我抱怨:“我父母亲总说我不成熟,我说自己想做的事,他们总不支持我。”

“为什么自己不干呢?干吗非要他们支持?”

这些人会惊恐地看着你:“那钱从哪里来?”

“自己打工赚,实在没钱就从生活费里省出来。”

“但是他们还是会担心你的啊!他们肯定不同意。那怎么办?”

还有人反问:“老师,你当年骑单车去北京,你妈同意吗?”

我告诉他,我提前半年查好了地图,花三个月存好了钱,花一个月跟一个老头儿学会了修车,然后在出发前给我妈打电话。

我妈在电话里面大吼说:“不行!太危险了。有车匪路霸!”

我说:“妈,我18岁了,我是来知会你的,不是请求你同意的。”然后挂掉电话,上路了。

你看,你经济不独立,精神不独立,失去家人的认同,你连事情都做不了,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成熟?你父母的判断非常正确,你的确不成熟,你空有独立之心,却从来没有长大到能践行你的思想。

所以,如果你希望得到一种真正的精神独立,就需要给自己一个成年礼。

有些人的成年礼来自一项艰巨的任务。“新精英”的一位实习生琼琼是体育大学的学生,20岁的她已经是亚洲蝶泳冠军。她告诉我她曾经游泳横渡琼州海峡的经历:

四周没一个人,救生船在你旁边不远不近地待着,他们对你是否能游过去毫不关心。前后左右都是水,只能自己和自己讲话、自己给自己打气。

也就是从那一次之后,她认为自己“真的长大了”,能够独自面对很多事情。那就是她的成人礼。

有人则从独自进入一个陌生城市开始。一位海归说,他去纽约读书那天,家里安排接他的朋友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来。他打电话回家报平安,听到电话那头妈妈激动又疲惫的声音,意识到那边是凌晨两点半。他对妈妈说:我很好,放心。然后拖着一个一人高的箱子(出发前他连这箱子的重量都不太清楚,父母为他装好了所有物品),操着一口在中国锻炼了15年谁也听不太懂的Chinglish,从纽瓦克坐大巴两小时到曼哈顿,然后倒了无数次错误的地铁,又用了两小时总算靠近了学校。他给那个人电话留言说自己已经搞定,然后自己找房子住下。一直到晚上9点半,他坐在那个临时房间的床上,隔壁传来黑人兄弟的音乐和嬉笑,右手搭着这个城市里他唯一拥有的箱子,觉得心酸又兴奋。也就是那一刻,他觉得自己长大了。

还有些人的成年礼,在逃离般的独自旅行中开始。在一个职位上老老实实干了许多年,突然有一天决定离开,独自旅行。有人说旅行有三种意义:看风景,发现可能,还有找回自己。最后那种,就是成年礼。

如果你实在没有时间给自己一次像上面几位那样的成年礼,也许你可以这样尝试:给18岁的自己写封信以一个成年人的姿态,给没长大的自己写封告别信,告诉他童年美好而值得珍惜,并以新的姿态面对人生。

所以我还有一个观点:年轻的时候,不管是读书、游历、交友还是读大学,野得越远越好,这种远不应该仅是地理上的,更是心理上和文化上的。

我同情那些一出生就生活在最大最好的城市里,觉得这里最好哪里也不愿意去的孩子。他们从来不明白,长大在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