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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土根儿

读者文摘 日期:2021-4-8

一定是高过了黄土高原,黄土根儿,只有村庄里的炊烟和我的童年才能飘得上去。和乡亲们肤色一样的面容,让我一生亲近。

玩伴登高,必攀黄土根儿。像骑在父亲的肩上,可以眺望的更远,童年的遐想,从这里开始。

远山,一层高过一层,山巅之外,是飘着白云的蓝天,更远处的蓝天下面是哪里?大人们给了我一个含糊的让我没有任何记忆的答案。

以至于后来,无论我在那里安家,墙上必挂各类地图,依稀辨认没有标记的家乡和家乡标志性的黄土根儿,然后以黄土根儿为轴心,放眼世界。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父亲是土生土长的黄土根儿人,学生时期因断了供给,父亲从师范辍学回到了村里。

贫瘠的黄土根儿,那年的夏季,芥菜花儿绽放金灿色的笑颜,和乡亲们的笑容相映成辉。

返乡的父亲依托本地资源,带领乡亲们开采石棉矿,搞起了石棉加工,白天农田耕作,晚上“背着形势”,悄悄加工“资本主义的尾巴”。乡亲们心照不宣。父亲就是像黄土根儿一样在风雨中挺立的人。

改革开放了,黄土根儿焕发了生机,一样的大山,如今喷发着激情。一样的土地,如今产量逐年翻番。

作为中国第一批乡镇企业,父亲在黄土根儿创建的企业备受瞩目,省委书记参观时欣然提词:小山沟里办起了个大企业,做了件大好事。

黄土根儿,地杰人灵。

父亲积劳成疾,卧病七年,心功能衰竭时告诉家人,一定要把他葬在黄土根儿。

这是唯一的遗嘱。

黄土根儿隆起一座新的坟墓,一个改革开放的实践者,回归了这片土地。

家乡的风俗讲究,坟墓的正前方必须有“照山”,预示着后代的前景一山高过一山。父亲的坟墓正对黄土根儿和黄土根儿满山梁金灿灿的芥菜花。

父亲,黄土根儿永远的守望者。

年关,从地图上的一个城市回到县城过年,刚过正月初六,母亲说村里姨姨打来电话,他的儿子要结婚,问我大老远的是捎礼还是回去。

当然,我回去了。

象以往一样,走进村口,迎面而来的是黄土根儿苍黄的面孔,依然守候着村口的方向,送村里的人走出去,迎村里的人走回来。

我以为是过年的缘由,遇上了和我一起长大的伙伴,还有比我们小几岁的跟在我们屁股后面追随着我们长大的小兄弟们。如今,他们都已成为青壮年,外出打工,村里留守的是老人、女人和孩子。

仿佛失散了的土豆和南瓜,多年后回归了故里,伙伴们相互说着热乎的话语。一阵热闹之后,大家复归平静,一个很敏感的话题,让大家表情凝滞,相遇的激情,似遭遇了霜冻。

有几个在沿海打工的伙伴,往年因为工作的原因,很少回家过年,今年年前很早就回了村子。都是金融危机惹得祸,

他们所在的几家合资企业,产品出口受阻,有些倒闭,生存下来的企业,工资大打折扣,使得打工仔们难以维系生活。

大伙儿的话题都归纳到了一个结上,以后的出路在哪里?

起风了。由北而来的风,卷起地面的黄土,在黄土根儿打了个转儿,向南飞去。隆冬时节,黄土根儿失色,有风无景,冬眠的土地,依然沉睡在数九严冬里。

春天还会远吗?

一个念头萌动,我想起了小时候用芥菜籽炮制的酱面。

“村里还有芥菜籽么”?我问大家。

“咱村里不缺这个,每年的收成大着呢”,一位大娘告诉我。

我吩咐伙伴们分头去找原料,还有其它几种辅料。

经过大娘的指点,半天的时间,一盆记忆中喷香的酱面制作出来了。

我请大娘鉴别。

“嗯,地道的味道,只是这几年卖的调料品种多了,这酱面人们懒得做了”。大娘又问我:“你们还想吃这东西?”

我告诉大娘,咱们这酱面是天然合成的调味品,既是“味根”,又是“绿色食品”,城里人就讲究吃这类东西。

“那又能怎样?”伙伴们问。

“我想和大家挖掘咱家乡的传统技术,搞酱面加工,使其产业化,卖到城市去。”大伙儿都在外闯荡多年,理解了我的意图。大伙儿表示,是个好项目。

2008年一场蔓延全球的金融危机,任然肆虐强劲。各行各业受到冲击,人们的消费水平急剧下降。好多媒体宣传,危机里潜伏着商机。非常时期,人们的生活里,依然需要一种健康又新鲜的滋味。

受大家的嘱托,辞别了黄土根儿,我回到了地图上的那个城市。

几天的奔波,酱面的食品检验、商标注册等一系列的事情见到成效。

我需要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传回村里,传递给即将复苏的黄土根儿。

---“黄土根儿”酱面的商标注册成功了!

我深信,黄土根儿在黄土高原之上,它是一个地理标志,更是我的信念之根。黄土根儿之外的山外山,遥远的天空之下,就是大千世界。

我将以黄土根儿的名誉,第二次从这里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