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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护灯塔

读者文摘 日期:2020-8-20

在一年多的时间里,我几乎走访了韩国所有的灯塔。灯塔都伴着大海,当站在灯塔上面朝大海时,我觉得人就是一种孤独的存在。而且这种孤独,并非是与别人隔绝或被社会抛弃的那种疏离感。这是我走访灯塔收获的最大感悟。

灯塔是地球上最孤独的建筑,同时也是最为温暖光亮的地方。每个夜晚,灯塔守护人都会向大海发射出耀眼的灯光,此时,照亮大海的灯塔仿佛是一座伟人雕像。

我想起了一位灯塔守护人,那是在西海的於青岛的灯塔上。於青岛是距离韩国最西端的格列飞列岛最近的岛屿。原本我以为,西海多是滩涂浅淖,海水会浑浊不堪,没想到那海水竟然比郁陵岛所在的东海还要深,还要蓝。望着大海,一时间我有点儿神情恍惚竟然可以这么美!那碧绿清澈的海水,那悠然醉人的风景,无不令人难忘。

於青岛的灯塔外形亦非常美观。为更好地了解灯塔,我与几名守护人围着灯塔长,就着泡菜汤喝着小烧酒,东一句西一句地闲聊。其中有一名守护人看起来比灯塔长还要年老,在我刚来到灯塔办公室时,曾将他误认为是灯塔长,并与他打招呼,一旁有人笑道,这里他的级别最低。细细一聊才知道,原来他曾经是一名政府的高级官员,退休后重新通过考试,才当了灯塔守护人。

也许是曾当过政府高级官员,他的身上浸染着一种领导气质和风范。他的家人都住在大城市,他把生活费定期寄到家里,自己却住在这个孤岛上。我们几个你来我往,互相敬酒,他却滴酒未沾。我敬了他几杯酒,他都优雅地拒绝了,其他人对他是否喝酒似乎并不在意。酒后,我有点儿醉了,便登上灯塔,黑色的大海一片寂静。

我问他:“刚才,您为什么不喝酒呢?”

他答道:“戒酒了!当局长时喝得太多了。”

“噢!原来是这样!一定要戒吗?”

“因为现在我是灯塔守护人。”

“灯塔守护人?”

“守护灯塔很孤独,而喝酒会让人兴奋,但这兴奋抵挡不住次日的孤独。守护灯塔不能太过兴奋,也不能太过忧伤,只需平静。每晚从前方驶来的船都要依靠这座灯塔,因此我要一直保持一颗平常的心守护在这儿。孤独的工作要远离快乐。”

那晚,我俩谈了很多,关于家庭,关于以前的工作,甚至关于爱情。他所说的“灯塔守护人就要忍受孤独”“要保持一颗平常心”久久留在了我的心底。

过了很长时间,我始终不能忘记他。他守护着大海的灯塔,同时又守护着自己内心的灯塔,孤独而又有力量。现在,我也正在寻找属于自己的灯塔。在我人生的航行中,一直保留着他传递的信息:不能太过兴奋,不能太过忧伤,平静地活下去。

编辑手记

人生在世,我们总是感慨有些空城旧事,年华未央;总是有些季节,一季花凉,满地忧伤。但是在守塔人这里,我们看不到这样的心结。他们体味着这份孤独而寂寞的工作,在海边度过那茫茫的岁月,找寻着属于自己的方向。不妄自菲薄,不过于兴奋,不沉溺于忧伤,平淡才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