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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读书人生

读者文摘 日期:2020-2-15

从小我就与书结下了不解之缘。

小时候,父亲每次出差回来,都会给我带几本儿童读物,尽管有些字我还不认识,但书中那些花花绿绿的图画却深深地吸引着我。稍大一些,我就迷上了童话故事,整天幻想着某天在放学的路上,遇到一位白衣神仙,他冲我轻轻挥动手中的拂尘,我便长出了一对美丽的翅膀,像天使一样,在空中自由地飞翔……那时我是个内向的女孩,有了书的陪伴和天真的遐想,我的童年时光快乐而浪漫。

上中学时,母亲订阅了《小说月报》和《收获》。那是80年代中后期,正是传统文化与价值观念、文学解放与转型阶段,我印象比较深的作品,有王安忆的《小城之恋》、陆文夫的《美食家》和铁凝的《没有纽扣的红衬衫》等。虽然具体的故事情节记不太清了,但作家笔下那些至真至情、性格鲜明的人物,跌宕起伏又发人深思的故事,展现出特定社会背景下千姿百态的世相人心,为我打开了一扇了解这个世界的大门。

有一年,母亲还订阅了《台港文学选刊》。那是我第一次接触港台作品,虽看不大懂,但心里很喜欢那种清新淡然的文风,尤其偏爱一些富含人生哲理的句子。至今,我仍清楚地记得台湾女作家朱天文《恋恋风尘》里的一句话:人世风尘虽恶,毕竟无法绝尘而去。因为最爱的,最忧烦的,最苦的,都在这里了。不知当时小小年纪的我,为何总是偏爱这些看来有些伤感而沉重的文字。或许是少年不识愁滋味,亦或是成长的过程中总有些无奈和烦恼的缘故吧。

我所生活的那座草原城市,冬天漫长而寒冷,听着窗外阵阵呼啸的北风,窝在软软的沙发里读这些朴素而感动的文字,就成了一个懵懂少年最大的乐趣之一。也许,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我才真正开始喜欢上了读书。

长大以后,求学、工作、结婚、生子、养家……人生总是忙忙碌碌,书曾一度淡出了我的生活。然而,没有书相伴的那些日子,我就如同航行在漆黑海面上的船只,找不到前方的灯塔和光亮。面对琐碎而庸常的生活,我不想随波逐流而日渐麻木,于是,在人生走过35个春秋后,书又重新回到了我的生活。从2008年开始,每个月我都会往返图书馆两次:借书,还书,每次都是2本。5年来,我看过的书大约有上百本。因精力有限,我喜欢读一些篇幅短小的散文或诗歌,如《余光中散文》、泰戈尔的《飞鸟集》以及迟子建的散文集《我的世界下雪了》;偶尔我也会借一两本小说消遣,比如萧红的《呼兰河传》或是张爱玲的《半生缘》。《瓦尔登湖》借了两次,遗憾的是,我一直都没能静心读进去。

我相信文字是属灵的。在阅读的过程中,如果书中某句话或某段场景,不经意间触动了内心最柔软的部分,我总免不了要唏嘘着轻叹一声,那是一声美好的、满怀崇敬之情的叹息。我被那些震撼心灵的文字感动,更为作者那精彩传神的妙笔而赞叹。于是我又开始幻想了,什么时候自己也能写出这样优美的文章就好了。即便写不出,细细品读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每当徜徉在书中,我仿佛就远离了尘世的喧嚣,心灵变得宁静而安详。我很享受这样的时刻。现在,读书已经成为我的生活习惯,我离不开书,如同鱼儿离不开水一样。如果一天嗅不到那缕淡淡的墨香,便觉心浮气躁,茶饭不香。

于丹曾经写过一篇文章,题为《这个时代,读书到底有何用》。于丹认为,现在的阅读分成有用的阅读和无用的阅读。有用的阅读就是为知识的阅读,是为了拿一个文凭、为了在职业中提升自己的阅读。有用的阅读固然重要,但是,比这更美好的是无用的阅读。这是为生命、为成长的阅读,它不见得给你一个文凭,不一定给你专业的技能,但却是生命和成长的需要,它可以滋养心灵,让你的胸怀更加辽阔,给你幸福感和安全感。我非常赞同她的观点。我们的内心天生需要充实、温暖和交流,而读书是满足这种需要的途径。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终生陪伴你,父母要去世,子女要远走,朋友要反目,甚至爱你的人也会对你生恨……人情冷暖,世道艰辛,人时常会有一种孤独感,内心深处总有些挥之不去的不安和忧虑。而书最忠实最可靠,永远都不会背叛你。它给予你智慧和力量,使你的精神有所寄托,让你的心灵得到安慰。在书中,我们经历了不一样的人生,见识了不同的世界,对生命有了更深刻的理解和感悟,对人世有了更多的仁爱和宽容。

不仅如此,读书还有益于人健康长寿。大多数喜欢读书的人都具有发达的脑神经,即使到了耄耋之年,仍然精力旺盛。曾有一位百岁读书老人坦言:“读书使人聪明、坦荡,有烦恼也会烟消云散。不读书就会使人愚昧无知,精神空虚,心慌意乱,不利健康。”古人云,腹有诗书气自华,正是这个道理。

那么,读书是不是多多益善呢?我以为,读书的乐趣不在于“破万卷”,而是你真正读到了一本好书。歌德曾说:“读一本好书就是和高尚的人谈心”。好书是文学大师的血液和灵魂,具有人类精神的永恒内涵和价值,是值得我们终身去读的经典。好书犹药也,善读之可医愚。每当我心情烦闷或遇到不明的事理时,总要到书本上去寻求答案。那些伟大的灵魂、睿智的思想和高尚的情操,总是鼓舞和激励着我;那清新优美、极富哲理的诗文,那指点迷津、娓娓道来的文字,似一剂清凉去火的药方,使我从眼前这个狭隘昏暗的小天地里走出,看到一个更加亮丽而宽广的世界,迷途的心又重新找到了前进的方向和目标。

“人不能只靠面包活着”,这句话出自《圣经》。以色列人以此激励自己,养成了求知好学的好习惯,人均每年读书64本。中国人自古就崇尚读书,可今天,“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时代似乎已经远去,国人年均阅读量仅为6本。这是个娱乐至死的年代,诱惑无处不在,浮躁的人们很难抗拒那些华丽、外在的东西。当别人在酒吧迪厅的灯红酒绿中疯狂买醉,在舞池炫影中摇曳旋转,或在酒楼茶肆里觥筹交错,你还愿意一个人坐在那里潜心读书吗?郑板桥说:“百尺高梧,撑得起一轮月色;数椽矮屋,锁不住午夜书声”。如果让我选择,我宁愿像郑板桥那样,静静地坐在窗前,手捧一本好书,就一轮月色,伴一盏孤灯,将身躯融进古老的方块字里,聆听心灵与散文的对话,独享灵魂与诗歌的缠绵。月光如水,我心澄明,偶一凝神间,竟成了永恒。这是一种高贵的寂寞。我会甘之如饴,乐此不疲。

对于一名现代女性来说,你可以不漂亮,可以不富有,但你不可以不读书。精致的妆容,靓丽的衣饰,固然能将你装扮得鲜亮美丽,可是,脂粉和华服能留住人生匆匆的脚步吗?庆幸的是,当铅华褪去,千帆过尽,我终于找到了使自己永葆青春和美丽的方法,那就是读书。对于一个热爱读书的女人来说,当青春已逝、美丽难再的时候,那于万千白纸黑字间汲取的精华,将会永久地滋养她的心灵,陶冶她的性情,塑造她的灵魂,并为她的生命带来热切的憧憬和新生的喜悦。而她的风韵,亦将随着岁月的积淀愈发深厚而迷人。

其实,书深似海,又岂是人生短短几十年所能领悟的。多少次面对它,我感到自己的渺小和卑微。如果说书是一片森林,那么我只摘到一片树叶;书是三千弱水,我只取一瓢饮;书是万种柔情,我只得了一份温存。在书中我不曾见过颜如玉,亦未得到黄金屋,但是心灵却因它而丰沛,人生因它而生动。

读书是我终生的事业。只要生命不息,便要读书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