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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讨债公司的日子

读者文摘 日期:2021-4-30

那年我刚从部队退伍,满脑子都是发财梦。在家呆了没多久,便搭上了南下的火车。

我跑过东莞,到过深圳,折腾一番后,才知道钱并不是想像中的好赚。像我这样没文凭没技术的,拿的是低工资,干的是苦累活。终于有天,我酒醉后同厂里一个小班长干了一架,将他打得血肉模糊,之后在工友的帮助下,连夜逃了回来。

回家后我想了很多,这年头靠老老实实打工,永远发不了财。但关键是该干点什么,总不能去抢银行吧。一个偶然的事件,使我从中得到了灵感。

那天,我的姨父愁眉苦脸的到我家诉苦:“我借给一个有一面之交的人几千元钱,哪知向他讨要的时候,这个月说下个月给,下个月又往后推,现在才得知那人是个十足的痞子。”我一听这话火冒三丈,坚持要同姨父一起去要钱。

来到那痞子家,我先坐下一言不发,眼睛死盯住他。我的姨父一开口便是一堆好话,被我不耐烦地打断了:“别来这些没用的,就两个字,要钱!给就算了,不给我有法子整他!”说罢我不由分说拉起姨父就走,临走时丢下句话:“限三天把钱送来,否则到时候有你好看。”

还没到第三天,姨父就高兴地来找我,说那人将钱还了。姨父硬塞给我两百元“烟钱”,叫我别去找那人麻烦。还对我说那人怕得要命,再不愿见到我这个一脸凶相的愣头青。

拿着姨父给的感谢费,我灵机一动,一个发财计划便形成了。

我邀约了一批志同道合的朋友,成立了讨债公司,专门接受替人讨债的业务。起初我们公司门可罗雀,但做了一笔生意后,立刻声名大振。

那天,有位客户拿着欠条来找我,说一个叫“大癞子”的人欠钱不还,还扬言要打他,求我们替他讨要。这个“大癞子”我知道,在我们这儿小有名气,是在“道上”混的,曾经坐过牢。但越是硬骨头越要啃,我二话没说就接下了这笔单。并开出条件,按百分之二十提成。

当天晚上,我带着几个兄弟找到“大癞子”逼他还钱。“大癞子”很不识时务,居然跟我们抖狠,我猛地一拍桌子,叫兄弟们把他架住,我则一把抓住他的头发,将他的头使劲往墙上撞。没一会儿工夫“大癞子”便头破血流,乖乖地还了钱。临走时我还丢下一百元钱,叫“大癞子”去医院上点药,并递给他一张名片说:“想寻仇的话来找我,咱兄弟一天二十四小时陪你玩……”

据说“大癞子”的确准备报复我,但有人劝他:“那伙人是干这个为业的,不打出名堂来以后还怎样混下去,找他们的麻烦,他们不把你往死里整才怪!”估计是“大癞子”听出了道道,这事后来不了了之。

自那以后,我们公司的业务一笔接一笔,简直忙不过来。这正好达到了我预期的目的把公司做大做强,形成规模。于是我四处招兵买马,进公司的条件是长相要凶,心肠要狠。前怕狼后怕虎的人一律不收。

公司发展后,变得有模有样了。我们制定了一系列规章制度、奖惩措施,并打出了宣传口号“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讨不来的债请找讨债公司摆平。”

时间一长,我们干出了经验,能应对各种复杂情况,从最初的只跟私人打交道,扩展为公私兼济。对公来说,最家常便饭的是替各大小酒店向一些赖帐的单位要钱。

这种钱最难要,我们还有兄弟为此吃了亏。他们第一次去某单位讨钱时,去了几次都空手而归,因为不知谁是具体欠款人。签单的是一个人,签字又得找另外一个,就这样像皮球一样被踢来踢去,一分钱也没要到。他们垂头丧气地向我汇报,我大发脾气,骂他们是窝囊废,并给出了具体做法:“别找来找去的,盯住他们一把手,在单位里一把手是大爷,只需摆平他就OK了。”他们按惯例狠狠教训了那位一把手,没想到不知谁报了警,去的那几个兄弟被拘留了。公司掏钱交罚款不说,还赔给那位一把手不少医药费。

汲取这次教训后,我再向单位讨钱时改变了方式,临时聘请了几个上了年纪的老头老太,每次讨债就将他们送到一把手的办公室静坐。并叮嘱他们,一把手去哪里,你们就跟着去哪里,直到要到钱为止,若有人敢碰你们一下,就倒地装死。没多久,那些领导们招架不住了,全都把账结了。

我们替人讨债都是在暗地里进行的,说是公司,其实连固定的办公地点也没有。如今通讯发达,一切全用手机联系。公司办事时,打的是法律的擦边球,连公安局也拿我们没办法。这样过了几年,就在公司业务量日益增大、我的发财梦逐步实现的时候,却出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使我多年的努力付诸东流,梦想随之化为泡影。

事情的起因是我们这儿又有一帮人,扯起了旗帜,成立了另一家讨债公司。虽说实力相当,但他们开出的提成比我们公司低得多,无形中抢了我们的生意。这还没什么,市场竞争嘛,谁有能力谁赚钱,可恨的是这帮人不讲江湖道义,经常针对我们公司搞破坏。

那段时间,我们的人去讨债时,老是出师不利,总会碰到债主身旁也有一帮人,结果是架打了不少,钱却要不来。调查清楚后,才得知这帮人正是那家讨债公司派来的,目的是让我们一败涂地,以后接不到生意。

经过深思熟虑,我决定跟那家讨债公司的头儿谈判,在一天下午邀约他去酒店赴宴。为了表示诚意,那天我一个人没带,他却怕赴的是鸿门宴,浩浩荡荡带去了一大帮。酒过三巡,我忍气吞声地同他谈,他却发起了酒疯,一杯酒泼到我的脸上,并指着我说道:“不必谈了,既然我敢立山头,就有法子夺你的饭碗!”顿时,怒火烧遍我的全身。等酒宴不欢而散后,我一个电话叫来了所有兄弟,在大街上同他们干了一架。那一架打得天昏地暗,在混战中,我的手臂和头上被砍了几刀,对方的头儿也被我用钢管打得趴在了地下。

因为那次斗殴,公安局把我们全抓起来了,并着手调查我们两家讨债公司的性质问题。最后,等待我的是五年铁窗生涯……

回想起这一切,我就像做了个梦,一个使人感到后怕的噩梦。刑满释放后,以前的兄弟曾找过我,要我“东山再起”,我婉言拒绝了。

如今,我在一家汽车修理厂当修理工,正向着新的发财计划努力,那便是开一家属于自己的修理厂……